隻有諸神知道樹是沒有消失的,但是他們也不願意抹殺了本存在于自然界中的物種,所以放任自流,現在就在眼前出現,神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可驚訝的。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冰被樹保護着意味着什麼,那個驚叫……肯定是……對本就精神失常的她再做出這種事,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
殺。
劃過腦海的隻有這唯一的一個字,是身為刺客對待敵人的第一法則,隻要母樹死了,種子全會跟着枯萎,這是救出被寄生的人的最根本的方法。神當機立斷地沖向護親樹。
仿佛是感到了殺氣,母樹立刻做出了反應,本來圍繞它奔跑飛翔的小動物小魔物們紛紛折向去阻止神,刺客踢開那些礙手礙腳的小東西,避開刺來的枝條,揮手打下那些蜂蝶小鳥,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威脅。
隻有一個,雖然隐隐約約地知道一定會來,但是真的不知道遇見她的阻擋,自己應該怎麼辦。
神眼見着驚醒的冰拖着虛弱的身體跑到護親樹主幹跟前,用敵視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久遠的記憶再次劃過腦海,幾千年前拿着石斧的孩子大哭着砍倒了想殺死自己的母親,少女抱着唯一的戀人跳下山崖,給其他人打開通向樹本體的道路,哭聲和嘶吼聲直達阿斯加爾德,讓衆神都為之歎息。為了消滅一切的元兇,隻能打到被寄生的親人、愛人,沒有别的辦法,隻要“孩子”還能動,就會不惜一切保護母親。
“别過來!是你、一切都是你幹的!”“不要……不要過來……啊~~~”“我不要、我會殺人的!大家、大家都是我……别過來,不要靠近我,我會……會……”
“……我……真的不能再看見同樣的情景了……”
神無法再前進一步,在冰敵視自己的眼神前他顫抖得幾乎站立不穩,這個眼神是這世上他最害怕的東西,讓他恨不得把自己毀滅來謝罪的東西,他終于停下了腳步,痛苦地向冰半伸出手。
“我知道是自作自受……但是求你……不要恨我……不要這樣看着我……!”
她握緊了雙拳,神剛想強迫自己再往前走,就有極強的寒氣瞬間襲來,掠過他的身體,冰咬着牙,神連苦笑都沒來得及笑出來,洞穴的溫度就降到了冰點以下,又一陣強烈的寒氣,刺客成了人形的冰雕,他身後的洞穴四壁,全部被冰霜覆蓋了。
呵,如果你認真的話,絕對是這世上可怕的存在之一啊……
冰轉過身,緊緊地抱住護親樹粗大的主幹。
“媽媽……”她喃喃着,虛弱地抱着樹滑坐在樹根間,“媽媽……媽媽……”
神在薄薄的冰層中也動彈不得,他無法扭開頭,無法閉起眼睛避開發生在眼前的場景。
枝條編織成被子把冰罩在樹下,她淺淺地笑了,輕輕地撫摸着粗糙的樹皮,把頭枕在上面又疲憊地昏睡過去,細細的枝條輕撫她的臉,但是又有一根粗一些的枝條刺入她的手臂,但她毫無察覺。
神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想些什麼,冰的身體體質本來就弱,自從那年後更是随時有生命危險,雖然護親樹種子的寄生被動地使她安靜下來,并且母樹一直在照顧她,從很多方面來說這種穩定的環境對她有好處,但是樹能做到的有限,而且就她目前的情況,種子很可能會判定她壽命将盡而急速成長突破她的身體,她會死的。
“……”
神拼命地想移開視線,他不想看那個讓嗓子眼直犯惡心的景象,雖然他很了解護親樹一直是這樣把養分供給寄生體,也看了很多,但是現在,面前被寄生的人,卻是……
樹吸取寄生體一點點的血液,再在本體體内合成作為養料的樹汁,貯存在主幹的瘤中,像是母親用奶水哺育嬰兒一樣地喂養種子。看着冰抱着樹幹一點點地舔着那種醬紅色的粘稠液體,臉上和手上都沾上了樹汁,她還是陶醉般地輕輕吮吸着樹瘤的破裂處,神的好視力讓他能清楚地看見有時從她嘴裡探出一點,又馬上縮回去的樹苗的幼枝,他用力地想掙開冰的束縛,但是又想起自己無法傷害她,也就無法接近護親樹本體而喪失動力,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餘震還不時地發生,這裡的地形空洞太多,很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