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是他的,有人替他承受了攻擊,那是,是另一個他絕不容許受傷的人。
“你幹什麼?幹什麼?!”他低下頭瞪圓了眼睛朝倒在他身上的少女大吼。
“我怎麼能讓你死呢?怎麼可以……”
神恐怖地看着就倚在自己被血蓋滿的,完全沒有感覺的左胳膊上被劇痛折磨得抽搐不已的妻子,他能看見她腹部被血斧斜向劈開的長口子,也能看見被砍開的髒器,他在自己開始想什麼之前就用右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傷口。
——血止不住,不要!會死的,不要!
“神,清醒點……你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隻是幻影,或是屍體——總之他們不是人呀!”冰喘着氣微弱地說。
“冰!為什麼要擋上來!”
“難道隻有你可以守護我,我就不能守護你嗎?呵呵……”巫師強笑着,她已經痛得沒辦法讓自己做出什麼動作,神看見自己的右手也全部變成了深紅色,他拼命地、徒勞地想要記起能治療少女的辦法。
——不行!我知道的!我……嗚!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差點被彈飛出去,但意志又頑強地拉住了身體,他的後背被冷汗浸透。無計可施,也不可能反抗造成這結果的人,青年擡頭悲痛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為什麼要傷害她!她是無辜的!你們不是要處罰我嗎!為什麼!為什麼連她也要一起…!”
鐵匠的血斧早已被鮮血所覆蓋,但他又一次舉起了斧子。
“不要砍她……”刺客竭力地俯下身子護住奄奄一息的巫師,“爸爸~~~~!!”
“暈死啊!神!到現在這地步你還要相信他們是你父母?!”
孤星猛沖過去一下子拉住刺客的右胳膊就是一陣狂拖,同時用左手的十字巨劍架開了一下斧刃的劈砍路線,血斧砍在地闆上。
“呼、呼……我一個人還要拉你們兩個人,我真夠命苦的……”他嘲諷地抱怨着,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重傷的兩人硬是拖到牧師和獵人旁邊。“啊~~小冰!神!”幻捂着腰凄慘地叫。
“别動。”星月靠過去把手放在冰的腹部上方使用了治愈術,“我不太擅長這個,但也隻能盡力而為了。”治愈的綠色聖光籠罩了傷口,它終于開始有了點愈合的迹象,牧師焦急地觀察着,等傷口基本止血,立刻轉而開始治療刺客的傷——他的左臂跟身體連接的骨頭已經完全砍斷了,隻剩下一點肌肉聯系,能不能保住左手全看現在的應急治療夠不夠及時。
“糟了!阿楓,你要使用那個?!”老鐵匠松突然大叫。
比他年輕不少的鐵匠把血斧扔在地上,轉身拿起了牆角的一把大鐵錘,神認得那是他父親以前制造武器時最常用的工具之一。他雙手握緊錘柄開始蓄力,然後高高地舉起了鐵錘。
“是‘大地之擊’!!”松隻來得及說出這五個字,鐵錘已經重重擊打在地磚上,一瞬間整座樓房都劇烈地搖動起來,以擊打點為中心擴散出的震波一下子把全員擊飛,神剛看見其他人都暈倒在地上,又是新一輪的震波襲來,他立刻失去了知覺。
星月緊抓着神的右胳膊跟他一起被震飛到樓梯台階下,他頑強地維持着治愈術的效果,隻要再多施術一兩次,以神的身體素質他總會有辦法撐過去的。第二次大地之擊的震波結束,第三次暫時沒有發動,精神力就快耗盡的牧師在視野不佳的空隙中看見一直靜止不動的人群再次統一步調地向他倆緩緩走來。
這些人,恐怕都是亡者吧,被異常的力量操控而無法安息的已逝之人,這個數量,能超度他們的祈禱隻有一個。
“過去是啟程,未來是終點,是為縱;向左是罪孽,向右是榮耀,是為橫……”
連續使用驅魔修行裡很少練習的治愈術早已耗盡了牧師的祈禱力,他沒辦法詠唱完冗長的大型驅魔術式的祈禱文,最先走到面前的死者拉起了他的胳膊,把他從昏迷的刺客身邊拖開。
“……請原諒我的不得已。”牧師取下挂在腰側的日星錘鈍擊在那個死者的軀體上,他用左手握住胸前的銀色十字架,架起單手的長柄錘面向衆人。
無聲無息的死者很快把他吞沒了。
“目标……是我?”
星月在人群的空隙中一一确認了同伴們的安全,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書架邊的獵人身上。
“嗯,我會支撐到你們找到我的時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