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
神癡癡地喃喃道,他像是遭受了重擊,根本無法反應到眼前的情況,隻是盯着面前站立的兩人輕聲自語:“怎麼可能……你們不是……”
歲數相仿的鐵匠和商人沒有說話,還是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神情,青年的精神再度恍惚起來。
這是現實?還是夢?他的爸爸媽媽,看上去與16年前一模一樣,難道現在的自己不是自己麼?他還是那個10歲的男孩?!還是,這一切全都是夢境,他本人已經睡着了?
神無法冷靜下來分析,他不知道哪一邊才是真實。那一刹那他的眼裡隻有他們,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他木然地看着父母在一片死寂中向自己慢慢地走了過來。
——是爸爸媽媽……最疼我,最愛我的人……
——媽媽,我好委屈,我受了很多苦,我被好多人欺負,他們拿我做實驗,真的很痛的,可是我隻能忍,我明明在你懷裡哭得好大聲,可睜開眼睛,那卻隻是抓不住真實的夢境……
——爸爸,媽媽,這次終于可以……終于可以告訴你們神有多想你們了……是嗎?
——我想回到那個牽着你們的手,無憂無慮地歡笑着的日子啊……!
……!!
神聽見風聲掠過耳邊,有一個鋒利的東西碰觸到他紫色的制服,然後壓下去,實實在在地切進了他的身體。
是他爸爸手中的血斧。
鐵匠微笑着用斧子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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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刃劈進刺客左肩,刹時他的制服紅了大半,但刺客依然在茫然地瞪着眼前的人發呆。鐵匠還要繼續加力,但那斧頭已經不能再往下砍——神右手的拳刃已經死死抵住了血斧,至于他什麼時候這樣做的,他根本不知道,這隻是工會強加在身體裡的本能行為。半晌之後,刺客扭頭看着肩上的巨斧,又低頭盯着漸漸被浸透了紅色的制服,最後緩緩擡頭注視着鐵匠的眼睛。
“爸爸……你、砍我……?”
保有他父親樣貌的人松開了手,繼續和藹地笑着,甚至笑得眯起了眼睛。
神用右手猛抓住斧柄,一下把插在肩上的血斧拔了出來,肩胛骨完全斷了,左臂失去了所有感覺,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濺在他面前的兩人身上,現在這把血斧名副其實了,它上面沾滿了青年的血。神把斧子舉到鐵匠面前:“……還給你……”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上前接過了那把血斧。
冰被這不過幾分鐘的突變吓得幾乎昏阙,她看見神的身體開始支撐不住地搖晃,她顧不得那滿地的血扔下聖杖就向他撲過去驚恐地抱住他。
“神!你傷成這樣!”她心驚膽顫地盯着青年空洞的瞳孔,“你别傻了,你爸爸媽媽怎麼會這樣對待你?!”
青年對她就在耳旁的呼喊毫無回應,隻是一直一直用沒有思想的雙眼仰頭注視着雙親。
鐵匠身邊的商人女性彎下腰,用雙手撫摸青年的臉龐,她的手沒有溫度,甚至不太有皮膚的感覺,但她臉上心痛的表情還是感染了青年,他嗓音沙啞地想要讓母親安心:
“我不痛……真的……一點也不痛……”
神再次條件反射地擋住了他父親的第二次攻擊,用拳刃卡住了血斧,但這一次女商人緊接着抓住了他的手要拉開它讓斧子可以砍下去,青年感到那份力氣,他的手開始無力。
“為什麼……是我不乖嗎?是我讓你們生氣了嗎……?”
血流得太多,神已經不太看得清眼前的景象,他慘然地笑起來。
“你們這樣對待我……因為我不是個好孩子?因為我……走了不該走的路?”
刺客松開了手上的拳刃,任憑它落地,他垂下手。
“如果真是這樣——爸爸,你砍吧。”
巫師竭盡所能地把自己的身體插進血斧和刺客之間。
又是一次血液四濺的情景。青年模糊地看見眼前淡綠色的發絲滑落,他空洞的眼中漸漸出現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