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很痛?”
“有……有點……”他頓了幾秒才緩過氣來回應道。
冰看着他背上滲出的冷汗,她很心痛,但是又有莫名的生氣,氣這個小夥子一直像個沒事人一樣各種活動,活蹦亂跳,讓自己始終不知道他其實早就有傷在身,還一直指使着他幹着幹那。“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她意識到這個小夥子嘴裡的沒事根本不可信,不親眼所見她絕不安心。
青年沒敢說話,任由少女強制性地拆掉他全身的繃帶。
“天啊。這麼多傷口,你竟然還能動?不痛嗎?”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痛是有點痛,但我能忍住啊。”他從枕頭裡把臉側過來看着她一臉無辜地說。
他這種率直的眼神真的讓少女發不出火,她歎着氣重新開始幫他包紮,不過被拒絕了。神正好樂得輕松完全不想再被裹成粽子,他接過藥和繃帶隻繞了繞身上覺得最痛的幾個地方,至于手法就全靠回憶之前看到過的現學現賣了,反正他也無所謂,隻要别讓下次進來的牧師臭罵就行。
“你這兩天遇到什麼了?”冰決定好好問問情況。
神停下手,雖然不用冰問他也一直想說這個話題,但真的談起依然讓他心裡發憷,他沒有擡頭:“……算是被知道我過去的人找到了,而且很不幸他們還跟我有仇吧。”
“哎?那你現在算是逃出來了嗎?你過去是……”
青年猶豫了片刻:“我不知道冰你有沒有聽過,但我之前……大概是個刺客。”
“——什麼?”冰對這個詞雖然沒有什麼概念,但字面聽着就似乎不是什麼正經職業,她驚訝地等待着神的解釋。
“跟你之前在樹林裡猜想的差不多吧……不,我覺得可能更惡劣,起碼那些人說,我……”青年的話越來越難說下去,但是他也不想對現在唯一的同伴隐瞞這種本來就是他們旅行最大目的的事,“我應該連人都殺過不少了。”
“……”
“就算我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這兩天的感受……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可你那時候暈血都暈成那樣了啊?”
他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這兩天我是真的沒感覺。而且按他們說的,我之前在刺客們的工會裡大概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得罪了很多人,也有很多追随者,現在他們還想讓我回去領導他們,我真的好煩……”
少女站在青年面前彎下腰,他低着頭稍微往後挪了幾寸。
“你很矛盾,很苦惱嗎?”
“我甯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樣還能活得無憂無慮……我不願意相信我是殺人狂啊!”
少女向青年的臉龐伸出手,但是被他擡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
“……别對我這麼好,我是個壞人,也許我真的是把你活埋的兇手呢。”
少女愣了愣,無奈地笑着避開他的手,這次認真而堅定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擡頭跟自己四目相對。
“神,我覺得啊,人的本性是不容易改變的。”她直視着青年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呢,一直都是很溫暖的紫色哦,我看不出擁有這麼溫暖眼神的人會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就算真的是那樣,反正你也全忘了,我覺得重新來過也是可以的嘛!”
神無力地慘笑:“要是我有一天想起來,而且不想做好人呢?”
冰稍微松開手,然後啪地拍了一下他的雙頰,她用照顧不懂事的小孩兒那般的态度給出了她的回答。
“那我就保證阻止你。”
青年紫晶色的瞳孔驚訝地收縮了一下,他悲觀的态度恢複了一些。
“冰,你不怕我啊?”
“就算你過去是大壞蛋,現在在我看來你也隻是個遭受過不幸的可憐人啊,你這個脾氣,我想不出能壞到哪去呢。”
“嗚……我脾氣怎麼了嘛?”
就他這單細胞思維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直白态度,冰覺得他實在是不适合當什麼惡人。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呢?”
青年不假思索地眨了眨眼:“你還沒找回記憶呢,我肯定繼續陪你找啊!”
少女在心裡好笑地看着他一如既往地很快忘記了不好的事,她退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嗯,要繼續當我的保護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