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能力再強也是有極限的，古城的魔物也不會在短時間内無休止地複生，你們注定會失敗，你注定不能達成你現在的心願。如果你為了冰之家族的未來考慮，現在古城封印已經破除，也幾乎沒有人知道你們家族的特異存在，放棄仇恨隐忍下來重新融入社會，讓家族重新繁榮起來不好嗎？”

冰放下聖杖，收起之前激烈的表情：“晚了。”

她似乎帶着一點點傷感搖搖頭，視線在三人間來回掃了一遍，又漸漸展露出怪異的笑容。

“我不相信你們的善意，憎恨諸神的詛咒，憎恨你們的貪婪，你們倆既然不願意認同我的憤怒，那就跟那些垃圾們一樣都死了吧！”她的目光聚焦在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青年身上，“那麼你呢，神？”

——她在叫我，她需要我。

——她在對什麼不滿，誰敢欺負她。

隻有她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不要無家可歸……

我愛她，我想永遠地占有她，無論是誰都不能阻礙……

“你願意幫助我，還是幫助那些逼你成為殺人機器的，那些為了自己的私欲利用你的力量的人類？”

“……”

看着青年的眼神，巫師的笑容漸漸加深。

“跟他們劃清界限吧。”

幻看見神動作非常不自然地轉過身面向她的時候就知道兇多吉少了。

星月想立即拉開她，但是速度顯然完全比不過那個曾經的刺客，青年僅僅用右手随便一揮就擋開了牧師急中生智介入的胳膊，把他打得失去平衡倒坐在地，同時用左手按住獵人的脖頸把她掐倒。

“……嗚嗚！神！清醒點！”女孩兒被他的手勁壓躺在地上怎麼掙紮都沒用，他的臉就在自己臉正上方擋住了陽光，讓他的眼睛色澤比平時更加深沉，他的表情僵硬，眼神中毫無自己思考的意志，仿佛一切都是慣性，一切都無所謂一般。

“神先生……！唔！”從旁邊撲上來想分開他們的星月再次被擊退，幸好神空着的右手沒有拿起拳刃，但隻是打擊在側腹的手刀也足夠讓防禦不足的牧師短時脫力，意識幾乎中斷，如果這次攻擊使用了武器，恐怕牧師已經一命嗚呼了吧。

“哈哈、哈哈哈……！”

“神！咳咳！停手……咳！”幻竭力地用腳踹他，用手擊打他掐住自己的胳膊，“……速！别下來！”她瞥見自己的搭檔獵鷹正在為了救自己往下俯沖，趕緊用沙啞的聲音阻止道，現在神這個情況獵鷹根本不能幹擾到他，要是速被失控的他殺死了，要她以後去恨誰才好啊？神手上的力氣還在增加，呼吸困難讓幻漸漸失去了反抗之力，她眼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耳邊微弱地傳來冰開心的笑聲。

她用僅剩的力氣掙紮着摸到腰上的箭袋，顫抖着抓住箭，但下不了決心刺同伴。

“你真是笨蛋啊……小冰她……咳、不會開心的……”

“……我隻要能看見她笑就夠了……”

幻的手無力地松開了，她眼前的光線漸漸昏暗，她朦胧地看見神木偶般的臉上有着無聲的悲哀，他的手也因為在輕微顫抖而不能好好地使力把她迅速置于死地，女孩兒打從心底不想看見她的好朋友和他必須選擇這種道路。

“——”

“你的飼主不是她，是我，放開她。”

淡淡掠過神耳邊的細語讓他的動作突然凝固。

“是。”

他很快松開了手。

“——你要見的小冰是不會那樣傷害你和大家，也是不會那樣笑的！！”幻鼓足全力大喊出的句子就在之後響徹他的腦海，喉嚨突然失去壓迫後吸進的大口空氣嗆得獵人翻身使勁咳嗽起來。

“啊……”

“小、小冰之前、咳、跟我說你啊！八成是以前咳咳、被強迫太多次了……總不為自己考慮，拿自己當誰的道具看待，咳！你這樣做自己會很輕松吧，不需要思考隻需要去做就行了！但那樣你隻會一次次失去你本來想要的東西，也讓你身邊珍視你的人一次次地感到心痛，你表現得強勢但内心卻不斷在逃避，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直面這一點，克服這一點！”

神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無助：“我……不是……”

獵人攢足力氣狠狠地錘了他的胸口：“去改變啊！去追求你覺得開心的未來！”

青年慘然地站起來從女孩兒身上離開，他已經聽不見不遠處少女的笑聲了，而且，現在能感覺到的是純粹的敵意。

他想起再次見到她時看見的那個被仇恨蒙蔽的冰冷眼神。

他想起自己那段日子是因為看見了什麼才會漸漸被她吸引。

——站在那兒的，是誰？

——那是别的東西，是把她從我身邊奪走的，仇敵。

“把冰……還給我！”

神面向少女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