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臉色充滿遭到背叛的憤怒和不屑：“我給了你機會，是你最後抛棄了我！”

“我用我的命發誓絕不會抛棄你！即使有再多人要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我也會一直追上來，直到讓你覺得再也不孤單為止！”

“哈，你說什麼傻話，我已經見到了父親，有了克雷斯特漢姆那麼大的家庭，你們跟我非親非故又不能理解我的怨恨，斷絕關系我一點都不介意。”

“你那個所謂的父親可是殺了你媽媽的啊！”

巫師明顯地退卻了，她咬住嘴唇沒再反駁，青年竭力忍耐住感情接着指谪。

“他想要你，隻是因為你能力強大，他是在把你當作武器使用，而不是親人！你也不過是他完成複仇的道具！你本來根本不會給身邊帶來不幸，難道不是他一手促成的嗎！”

“……你、你知不知道你說了什麼……”

一直旁觀雙方對峙的騎士拄起長槍往前邁了一步，冷笑一聲打斷了這緊張的局面。

“住嘴吧渣滓，别一廂情願地說我。”

“父親……”

“怎麼樣，你決定好了嗎？”

少女的臉色陰沉，她抓着聖杖的手緊了一下，無聲地思考了片刻。

“……我不想和他們争了，父親這一百年裡遭受的一切他們也不會想去懂，他們不論再廢多少口舌，也是不可能讓我改變主意的！”

她突然被一隻手猛地推開好幾米，青年帶着滿腔怒火，拳刃直刺騎士咽喉！

槍杆擋住了刃鋒，在拳刃刺入的同時騎士扭轉長槍，打亂了青年的平衡，但青年也在那瞬間松開手重新反過來抓住拳刃往下揮砍，長槍的槍杆折斷，騎士往一邊閃開，迅速拔出腰間的水紋之劍，再次格擋住拳刃。

“不錯的突擊，可惜你分心顧忌了旁邊，不過能打落我心愛的槍，就誇贊你一下吧。”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你篡改岚的記憶，把她當成棋子，你是不是對冰也這麼做了！”

冰暴之前隻是依次擋住神的攻擊，聽到這話，他突然冷笑一聲，用水紋之劍卡住拳刃末端，用力向下壓，之前的傷勢畢竟沒有痊愈，在力氣上神落于下風，他不得不掙脫開後退維持住架勢，冰暴在身前提起劍，滿臉嘲諷地盯着青年。

“我以為你懂這樣的感受。”他沒有追擊，隻是站在原地口氣怪異地叙述道，“曾經冰之家族在克雷斯特漢姆·海音是個繁榮的大家族，每個族人都有一個特殊的選擇權，我們對于水元素控制力的最終解放需要一個觸媒，那就是分散于世界各地的惡念石碑，石碑使冰之家族覺醒，同時喚醒惡之血脈，這是為了接受力量不得不接受的邪惡，但很少有族人會選擇這麼做。

“但很多勢力都垂涎于我們的能力，不惜用各種手段誘惑或者威脅、綁架族人，逼迫他們覺醒來替自己賣命，覺醒的冰之家族本性中的邪惡是不會随便被别人使喚，而且也是不會被消滅的，因為不能控制住家族的力量，王國開始混亂。

“隻因為那些愚蠢的人類的私欲，整個家族被王國敵視，不願合作、沒有惡念的族人被殘忍地殺害，而奮起抗争的族人向奧丁祈禱，甘願接受石碑的洗禮，獲得力量去保護家人。但衆神之主的天平并未向家族傾斜，教會得到了神啟，和巫師協會一起封印了整個克雷斯特漢姆，王國軍單方面沖進城内，屠殺無法逃出去的家族成員，在全國範圍内也大肆搜索，甚至跟當時剛建立不久的刺客工會也做了私下交易，把僥幸逃過一劫的族人們找出來一個個除盡，威脅對我們還懷有同情心的人們把真相吞進肚子裡，于是在曆史中我們被寫作萬惡的禁忌家族。

“我的祖先們抱着對所有陷害他們的人的仇恨在克雷斯特漢姆中徘徊，直至死後也不能安息，惡念石碑記憶了一代又一代冰之家族的怨恨，每一個新出生的族人都可以通過它看見那段令人憎惡的曆史。城裡幸存的長輩們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一一去世，可他們的靈魂仍然逃不出這個封印的牢籠，最後他們變成了不死系和惡魔系的魔物，長久地徘徊在這個陰暗的城市裡。他們的身體喪失了活着時的記憶，隻記得我不是他們的敵人，我漸漸長大，也看着僅有的幾個家人在憤恨和孤獨中終于發了瘋，接連去世，我找遍城内的資料，想要活下去，想要抓住出去的希望，我舉行了古老的禁忌儀式，把自己與魔物融合，以這樣的姿态獲得長久的生命，然後在隻剩我一個人的古城裡生活了100多年。”

沒有人行動，也沒有人說話，冰暴狠狠地握緊了劍柄，眼中的憤恨清晰可見：“古城從來不缺闖進來送死的蠢貨，隻有岚即使知道一切依然想要拯救我，并且願意成為我的家人，但是她沒有親曆過我的人生，她的一切努力是在斷絕我們家族複仇的唯一希望，我隻能毀了她！”

神沒有料到另一方當事人是這樣的态度，他想起夢羅克那晚自己險些做出的決定，連他也覺得渾身發冷：“你……真的愛她？”

“是啊，我愛她。”一身銀白的騎士再次冷笑，“讓她不得不死的所有人類，我加倍地憎恨！”

“……”

有哪裡不對。

就像他最開始說的，自己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卻不覺得會幹擾自己的行動，雖然之前執行任務時也從來不關心目标到底有什麼動機，但這次又是另外的感覺，總覺得想要狠狠地反駁他什麼，但又不清楚心裡的别扭要如何表達。

——如果換作是我，我不會選這條路，但這也是正确的路，我不懂我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好煩，我應該想明白嗎？這種複仇，究竟哪裡——

“現在的人們已經沒有過錯了，岚小姐也告訴過你。不願意聽的人是你，”星月突然代替一時無語的神字字有力地指谪道，“别以為自己是不得不葬送愛情的可憐受害者，在你心中，她的地位根本不如你那固執的仇恨，你對她後來做的一切也根本沒有考慮過對她的傷害，你背棄了她的善意選擇繼續為惡，還拿她的死來給自己的惡行冠上正當理由，在神先生面前你沒有資格誇口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