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深知明明自己也想見他,去問他為什麼不要自己了,不要大家……
“可是他終究不是那時的他。”故明月恢複了心神,反過來扶着賈蘭。
賈蘭面色慘白,一頭紮進了林黛玉頸間,無力道:“玉姑姑,我也想要家,真正的家,回稻香村,有父親,有祖父……我想阿娘了。”
“好,會的,一定會的。”那薄紗掩面之下,原本枯槁的枯木面容漸漸恢複人形,“會的。”
……
與此同時。
一老道二小道停歇馬車,在那靈岩山山腳下一處小茶攤喝了幾口茶水。
于是乎,那老道長便不想引些事端,随意放了幾個銅版。
見此,那茶館道:“年年春雨貴如油,且不說什麼雨水,就我這茶攤翻山越嶺尋得山泉水,怎麼也要在翻一倍。”
說罷,他指了指幹涸皴裂的地面,又指了指不遠處那郁郁蔥蔥的深山,“那山上的水不花錢,您仨也是道士裝扮,直接去那山上取水便可。”
老道長見此不快,白了眼,正欲将幾個銅闆收了起,卻被那攤主奪了去。
蕭衍私下尋故,探了些路,準備給老不死的找個好地方。
他湊到這師父,師兄身邊,“聽剛才的樵夫路人說,這靈岩山有個故事,每到夜裡就有女鬼的哭泣聲,說是誰家小姐嫁了山神,後來被丢入谷中,被那林中蛇蟲鼠蟻吃的連渣都不剩,慘死了。這才夜夜啼哭。那老來得子的員外偏僻不信邪,想要去尋那小姐,以千金招募有志之士入深山。”
話音剛落,隻覺一陣陰風風襲來,蕭衍抱着被卸了一隻的胳膊,“你們有沒有感覺很冷。”
“大驚小怪,哪裡有什麼女鬼?”老道長吐了口嘴中的雞爪,“要是真有,那戰場上撿你們回來,我這麼不見那鬼軍隊呢?要真有女鬼,咱爺仨就地也把她辦了!”
“咳咳……”徐陽猛的嗆了一口水,這人當真沒的說……
蕭衍見此異狀,愈發感覺這徐陽怪的很:“師兄可是有什麼見解?”
老道長白了眼徐陽,手中捏着一隻鈴铛,狠狠道:“我看他是想一個人獨吞。”
“咳咳~見解談不上。”徐陽才說完,就引得一旁倒茶填水的茶官兒咋舌,低聲道,“不怕您打聽 ,前一陣子還有無頭屍體并做一排出現在那詭林裡面,有的人就說那黑山神喜食人腦。這不不知道那員外請了哪裡的道士,說要給山神送祭品,平了怒氣,這年年旱情也就解了,那員外小姐就回來了。”
“你說這人奇怪不奇怪,明明家裡有那金玉良緣,那小姐還要去見個窮書生,這倒好,小姐也丢了,不是被那所為的山神吃了,八成也被那山上的劫匪給糟蹋了,而那書生呢,據說幾年後高中狀元還取了公主,什麼鸾恩風承,黃金萬兩。”
“賈敏,林如海,探花,狀元,驸馬……公主,折扇,深閨女怨,紫衣女……”徐陽喃喃道,實則周子嶽與這皮囊之下,早已内心盤算,這林小丫頭夢境當真如此錯綜複雜,是她的舊時見聞,還是無聊看的那些雜書,精靈志怪,思母心切,所招緻的夢境?
燭九陰不似混沌吞噬空間,并不能操控夢境,就算自己全盛時期也不能違背夢主意願,造就莫須有的志怪世界。
又或者說,那奇怪的紫衣女如何又是同林黛玉一樣的天陰之體,甚至更勝一籌,亦仙亦鬼魅,純粹的不似人間,鬼界之物……
他怎麼想也想不通,那林黛玉十幾歲的年紀,為何有如此多的夢境,反倒是還有她未經曆的書中故事。
而且,這林黛玉夢中為何有個巨大的七彩光球,就連自己都無法靠近,那一男一女的夫婦,奇怪的很。
想此,周子嶽竟然感覺反倒似是被林黛玉傳染般,眼睛莫名酸楚,似是想哭?
徐陽思索之下,愈發出神,那薄紗女,故明月似是認識自己一般。
想此,徐陽撫了撫額頭,滿腦子都是那故明月的樣子,女孩子……都喜歡哭嗎?
徐陽擡眼見看着遠處。
靈岩山,郁郁蔥蔥,夜色之下,卻是黑壓壓的,似是被一股氛圍籠罩。
烏鴉聲嘎嘎更是給這山添了些壓抑的氛圍。
他看着那幽深的山谷,想着那林小丫頭被賣到此處作何?
現在自己一個局外之人,跟這夢的聯系少之又少,順夢而走,隻能靠着一老一少帶路了。
徐陽打算跟随着老道長前往那深山,頓時驚起一排烏鴉。
越來越近的唢呐聲在這山間回蕩,不一會兒吹吹打打的送親隊伍就七扭八扭的走了過來。
隻是走路卻甚是滑稽。
小斯雖着喜服卻低頭颔首,似是把脖子縮在領口中,手上拿着發黑的唢呐裝模作樣的吹着。
直到路過徐陽他們身邊,隊伍停了下來,那小小的花轎子裡伸出一不見血色的小手,一把被紅布包好的小塊之物,由那小司儀盛到這仨人面前。
“八成是喜糖。”盯着這紅布塊,蕭衍剛想拿出一塊嘗嘗,卻不料被徐陽一筷子打在眉心,“你看看他們是什麼。”
蕭衍揉着眉心,瞬間看着面前的隊伍蒙的朝後一仰,“他們是什麼東西?”
看着那垂喪喪的送親人,一個一個蒙的擡起頭,枯木色的臉上塗着兩坨幹裂的泥土,似是打着腮紅。
瞬間拿吹吹打打的隊伍亂作一團,有的舉起唢呐,有的舉起木棍就吵着幾人砸來。
起初徐陽并未所動,隻看着那擡轎杖,黑唢呐,各種不知道來路的物件朝二人砸去。
“為什麼不砸你!”蕭衍東竄西竄,看着如曬太陽般雲淡風輕的徐陽滿心不公,卻聽他風輕雲淡,“他們不敢。”
蕭衍再次問到:“不敢,他們是什麼東西?”
“傀儡。”徐陽淡淡道,說着不慌不忙一掌拍開桌子,隻見那簾布下鼓作一坨。
徐陽至今為止,似是桌子還有一般正襟危坐,隻是慢慢躬下身子,面帶微笑,居高臨下提溜起來那若隐若現的鬥篷布。
篷布褪去,大小道長隻見一小孩一隻手被徐陽踩在腳下,“這小孩是誰?”
“罪魁禍首。”徐陽笑道,示意了一旁早已散架的的送親隊伍,“傀儡師可是稀有物種,不管是在現世,還是各種志怪書中,雖有見聞,卻少有的很。”
話音未落,似是提前預判一般,那小童一嘴剛要朝着徐陽咬手腕咬去,卻被徐陽又一腳才踩在背上,徐陽戲笑,“你還想咬我?”
“本座咬的就是你,放開我!”原本以為是稚嫩的聲音,可卻如老牛拉磨般嘶啞的讓人耳聒噪。
“不放,綁的就是你。”徐陽示意了個眼色,蕭衍便就地扯了些布,将這小童五花大綁了起來。
小童不滿:“放肆,居然如此冒……!”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被一根紅線扼住了脖頸,愈發緊塞,與此同時,小童惡狠狠瞪着那紅轎子,隻聽到從那轎子裡傳來聲輕喚:“小九。”
“小九,你的名字?”周子嶽眯着眼睛看着這被綁成一條繭蛹的毛毛蟲,在仔細看便看到那小九眼仁居然并生雙瞳,一黑一紅倆瞳仁擠在瞳孔裡,似是似曾相識。
見周子嶽打量自己,小九扭着頭,心中咒罵,要不是自己這次踢到鐵闆了,你小子能把本君綁成這樣,有種出去了,不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