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真不了,我這個冒牌貨,錢家宗族會認?”學梅低頭,細細考慮着裡面的利弊。
“如何不認?人英姨說了,她家少爺是有崽的。便是英姨神智不清,還有我這個人證呢。這孩子再你肚中兩個月了,時間也是能對得上的。”趙知格不知想到什麼,哼聲一笑,“也輪不到錢氏宗族不認。他們辦事有失公義。現在有人做香火祭祀,他們巴不得才是。”
“萬一真有個孩子呢?”洪釉聽來還是不太放心。
趙知格歎了口氣:“若是真有,有個念想在,二老也不至于撐不住。”
洪學梅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個孩子,也從沒想過會讓自己孩子認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做父親。但神奇的是,她不太反感這個建議。隻是比起強行保胎,她更願意順其自然:“趙公子說這是生意,其實更多是在憐貧惜弱。不論是對我們姐妹,還是對那個英姨。隻是父子之間還是看緣分的,我也不知道錢公子願不願意認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又配不配得上錢公子這樣的父親。”
“以我那兄弟的性格,他應該是不甚在意的。這種踩了宗族老東西臉面的事,他說不定還得道一聲爽。”做生意讨價還價很是正常,趙知格并不介意學梅現在說的,“至于孩子的事,更多的還是要照顧英姨。她在錢家待了大半輩子,就像是我那兄弟的另外一個媽。能讓一個老人有個慰藉,我相信洪小姐不會拒絕的。”
“隻要我洪學梅還活着,錢家的香火祭祀就不會斷。至于孩子,能否順其自然。”
好歹讓洪學梅承認了不會打胎。趙知格松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般意氣用事。要說養一個英姨對他來說不成問題,給自己兄弟祭祀更不成問題。但他哪會就是跟靈機一動似的,硬要把洪學梅同自己兄弟湊在一起。
“我那兄弟姓錢,名珈嶽。往後再見,就得稱你一聲嫂子了。”趙知格如此回答,算是和洪學梅的意見達成了一緻。
事情進展到這個程度,洪釉自然是不好多說。她隻得順着學梅姐姐的意思,跟着道:“日後祭祀,我也會出一份力的。”
“好的,小姨子。”趙知格笑了笑。
安排好一切,回到自己的房間,趙知格終于如願以償的點起一支香煙。他倚着窗沿,正吞雲吐霧着,突然發現天邊的一片白雲神似戰機的形狀。他拿起香煙盒對着白雲做散煙狀:“老錢,是你嗎?我說我怎麼突如其來發了善心。是你看上了人家姑娘,還是你愛心泛濫,憐惜上了人家的孩子?”
四下無言,回應他的,隻有微風吹動了他眼前的窗紗。
“姐姐,你确定要這樣嗎?”洪釉擔心着學梅的情緒。這種情況讓學梅生下孩子,真的對她是個情緒上的大挑戰。
“一切還沒開始,你還是有反悔的機會的。”一邊擔心,一邊又怕自己說多了說錯了話,最後洪釉隻得幹巴巴的擠出這麼一句。
洪學梅摸了摸洪釉的頭:“這件事對于我來說,沒你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受。孩子的親爹你是知道的。他是個什麼玩意,你我都清楚。他這種人,最是小肚雞腸。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孩子認了旁人做父親,未免不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報複。”
“有必要這樣犧牲你自己嗎?”洪釉不解。
“算不上犧牲吧。現在這個情況,對我們不是有好處嘛。保全了洪家的清譽不說,我們還有了一個好去處。”學梅柔柔的笑了,“那個英姨,她是個可憐人。同我們在一起,也算是抱團取暖了。”
“正好有個長輩照顧你。”洪釉倚在學梅身邊,試圖讓自己給予學梅依靠。見學梅說得輕松,她也隻能順着一起說得樂觀。
“挺好的。”洪學梅嘴上這麼說,心裡隻有她自己知道好與不好。她既然說出了報複一詞,就說明她潛意識裡沒有完全放下前塵往事。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放下,她自己不知道,幹脆就推給時間,讓時間來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