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芝踉踉跄跄的站起:“原不想白瞎了我的杏花村,給酒裡下了點蒙汗藥,沒想到竟然能出此奇效。”
她酒也喝了不少,在酒勁和藥力的雙重作用下,她人有些迷糊的拍起了手:“當立一大功!”
回答春芝的隻有“砰、砰、砰、砰”連連幾聲木倉響。離得最近的紅薇被一木倉爆頭,春芝自己也被子彈打穿了胸口。杏儀更是被集火的重點,她畢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自然是身中數彈。
“姐姐!”對于紅袖來說,整場變故不過一瞬。她隻是配合着唱戲倒下,等她被流彈劃過,刺痛讓她醒過神來,天已經變了!
14式手木倉彈夾有8發子彈,東條川衫此刻隻會嫌棄彈夾太小。當紅袖哭着撲向杏儀時,他把最後一發子彈射向了這個幾乎完好無損的女孩。隻要她來不及補刀,他撐過這劫就自然會迎來生機。
“走!”杏儀擋在了紅袖跟前,這算是她這個做姐姐的最後一次替她遮風擋雨了。
“八噶!”東條用力推着壓在他身上的周志貴屍體,隻要等他出來……
等待他的也隻有透心涼的一刀。雪梅不知道躲在哪裡,這會子正好找找了機會。恨意和憤怒在她心裡化成奮力一擊,她手裡的刀尖從東條的後背沒過,然後從前胸刺透過來。
補完刀,她又去拉紅袖:“快走,槍聲會把其他人引來,到時候跑不掉了!”她不去看杏儀,顯然是知道這個情況下,杏儀是活不成了。
此刻春芝倒是掙紮着最後一口氣:“存折,鑽石……梳妝台下……”臨死,她也沒什麼念想,就是不想自己收集了一輩子的好東西蒙塵。
“快呀!”
随着雪梅的催促聲,紅袖從懷裡掏出一個略有破損的打火機:“不能把姐姐留給那些畜生!”
烈酒助燃,紅袖念念不舍的将打着的火機丢進了地上溢漏的酒液中。這火機本是為了限制杏儀抽煙,她私藏的,如今竟不想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随着火光“噌”的騰起,紅袖又跟如夢初醒一般:“姐姐的琵琶!”
琵琶是杏儀的愛物,斷不能留在這裡被大火焚毀。見紅袖動起來了,雪梅也沒法硬攔着她。趁着紅袖去抱琵琶的空隙,她去翻了春芝的梳妝台。倒不是她貪财不要命,而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待她們逃脫出去,有得是她們要用錢的時候。
存折直接給塞到懷裡,鑽石棄了首飾盒子,直接用一個布袋一把抓起,就連梳妝台邊上散着的幾個戒指,雪梅都沒有放過。
兩人會和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了,她們朝後院奔去,依稀還能聽見東洋人的救火聲和叫罵聲。雪梅帶着紅袖東竄西藏,在後院打開了一個隐藏在櫃子後面着的小門:“這原本是為了方便那個姓王的,現在我們隻能從這裡逃了。”
她們逃去了之前租用的小院,那裡藏着她們之前換置的金銀,還有其他的藥品、細軟。
紅袖還是一副潘金蓮的唱戲打扮,當務之急就是給她改頭換面。在她卸妝換衣服之際,雪梅一把剪斷了她礙事的長辮子:“咱不怕,等以後安定了,姐姐讓人給你剪個漂亮的學生頭。”
一聲姐姐讓紅袖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杏儀姐姐最愛漂亮了,平日裡也是她總嫌棄紅袖不會扮靓,不知道打扮自己。如今……
“别哭了!”雪梅拿濕帕子捂住紅袖的眼,“小心哭腫了眼,到時候被搜查的人看出來。”
不是她雪梅面冷心狠,而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們單單從祈金堂逃脫出來,可不算安全。
小院裡藏着的衣服都很樸素,雪梅自己換上了一件赭色格紋袍裙,配上特意塗黑的膚色,整個人瞬間顯得憔悴了許多,不複之前二十來歲的俏麗模樣。紅袖也被她套上了普通的上衣和長褲。剛剪的頭發亂蓬蓬的,紅袖這會子看起來也是個倉皇逃亂的普通丫頭。
紅袖從前不白,現在的皮膚是杏儀之前精心養好的。看着她白淨的小臉,雪梅咬了咬牙,又給塗了點鍋底灰上去:“這會子醜點就醜點。”
兩人正手忙腳亂的處理着,院外傳來“哐哐哐”的敲門聲,兩個姑娘吓得一哆嗦,正想着怎麼藏的時候,外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學梅,是我!”
王生?這會子他怎麼來了。
怕驚動周圍人,雪梅拿着匕首去開了門,準備着一有不對就一刀捅去。她今天已經捅過一個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還好趕上了。”王生一進院,首先就把倉促間被兩人忘在一邊的戲服頭面給丢竈台裡燒了,“這玩意還留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