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說成阿貓阿狗,杏儀此刻羞憤欲死。但她隻能強撐着。她這次若是垮台了,那從前的台面江山,怕是要跟着一起垮台,成為一片浮沫。
杏儀在台上撐得艱難,紅袖是最能感同身受。人人都說祈金堂不是個好地方,妓女的身份不好。這些紅袖都承認,可讓她過回從前的日子,她是絕對不願了。從前過得太苦,如今哪怕隻是一絲絲的甜,她都不願意放手。
“老太太思念故土,現在自然聽什麼都不是從前的滋味。”紅袖起先隻敢蚊子似的悶聲嗡嗡,越到後面,她越挺直了腰闆,正聲發聲,“要不給老太太唱唱小曲,看老太太聽來是什麼滋味?”
“哦?你這小春香有點意思。”
趙老太太沒反對,算是給兩人留了一絲喘息的空間。不過一瞬,杏儀又揪起心來:“趙老太太顯然是那種古闆守舊的傳統婦人。她會的那些小曲顯然不合适。”
趙老太太現在的興趣顯然在紅袖身上。她不理杏儀,隻是對紅袖說:“既然是你提的唱曲,便是你來唱吧。”
“我?”
“不會是不敢或是不會吧。”
紅袖此刻隻能硬着頭皮上了:“會得不多,不知道算不算老太太說的江南小曲。”
“唱吧。”
紅袖進祈金堂的時間不長,那些個思君、念君、祈君的纏綿小曲還沒學過。她唱得是小時候娘親哄她的小曲。她爹從前是個體面的秀才,她娘也是個文秀的秀才家小姐。勉強算是舊事文化人聽的唱曲,倒是符合了現在的場景。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稍顯稚嫩的嗓音在席間響起,伴着噴泉帶起的水流聲。比起那刻意成套的吹拉彈唱,清新淡雅反而入了趙老太太的眼。
“你們這小姐不似小姐,春香倒是有幾分春香的味道。”趙老太太從手上撸了個紅寶戒指下來,“看賞!”
“不敢當,不敢當。”紅袖連連拒絕,“這太貴重了。我們過來,就是您家付了錢的,不用老太太您這樣。”
“哪有你這樣的做生意。果真是小丫頭。”席間的氣氛又熱了起來,自然有人敢順着出言調笑紅袖。
趙老太太依舊是一臉不苟言笑的樣子:“這是賞你的。你們行當的規矩老太婆我不清楚,但總歸是大差不差。起先付的是你們出門登台的工錢,如今給的是你唱得好的賞錢。給你大洋,估計也輪不到你這個小丫頭收。但老太婆我的戒指,我看誰敢沒下。”
“這……”紅袖扭頭去看杏儀,顯然是在征求杏儀的意見。
“收下吧。老太太賞你,那是你的福氣。”杏儀自然是不會反對,示意紅袖收下。
趙老太太的戒指紅袖自然是戴不下,便是戴在大拇指上當扳指也空空蕩蕩。之前一直捧哏的貴婦湊了條金鍊子過來:“我來沾點兒老太太的福氣。你拿着串上,把戒指戴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