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設計二人在商鋪碰面,果不其然那姜公子一眼便看上連瑕,為此還特意給了連瑕婆家一筆錢,買賣女子一般。
連瑕不知其中秘密,自是不甘嫁過去,婆婆心思歹毒,直接将責任推到連瑕身上,這才有了那日在街上打罵連瑕狐媚之事,看熱鬧那群人也信以為真。連瑕落了不好的名聲,也無人施救。
前世朝顔便知曉流言蜚語的厲害,但連瑕已經盡職盡責照顧婆婆數年,隻因無嗣便不配落得好結局,實乃不公。
朝顔捋清楚一切,愈發憤恨,“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自私自利之人,明明一封休書便可放人走,非要聯手外人榨幹連瑕身上的價值才肯罷休。”
槐夏在一旁接話,“殿下,連瑕這遭遇屬實讓人糟心,這下怎麼辦才好?”
“待我想想辦法,定要救她出來。”
這邊話畢,身側羽堇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卷皮革書信。是半路上少傅大人身側那名暗衛交給他的,外城不大酒肆客舍也就五家,暗衛找到他們很容易。
思罷他将信雙手奉到朝顔面前道:“這是少傅大人身邊那個親衛送來的。”
朝顔疑惑接過細想了下,時常在婁卿旻身側的親衛,應是暮商。但是二人方才不歡而散,為何婁卿旻突然來信。
朝顔帶着疑惑緩緩拆開皮革,逐字逐句看完後,忽然心血來潮想了個一舉兩得的法子。而後與槐夏羽堇商議,趁着月色又找到連瑕被關押的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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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連瑕已經被婆婆安排穿戴好喜服,蒙了紅紗,端坐在正屋木榻上不發一言,連瑕夫君今日未曾現身,婆婆以為連瑕認命不反抗了,開開心心送她出了門。
連瑕屬于買來的妾,地位極其低下,故而沒有八擡大轎,隻派了四個接親婆子驅車趕來接她回府。
他們特意走了人煙稀少的小路,很快到達姜氏商鋪門口,向前走了幾裡地,又看見不遠處屹立的那座宏壯輝煌的府邸,牌匾上寫着“博文約禮”四個大字,婦人們攙着一身桃紅的連瑕從後門入了府邸。
沒有賓客酒宴,沒有鑼鼓喧嚣,就那樣安安靜靜進了後院内室,這便是妾的待遇,也意味着女人從此成了一隻圈養在籠中的雛鳥,一輩子逃不出去。
室内被簡略布置了一番,桌案上放着棗生桂子,青銅酒器,兩根紅燭,床榻邊有幾段紅綢,連衾被都是大紅色,頗有新婚之喜的氣氛。
榻上女人正襟危坐,自行掀開了頭紗。蓋頭下是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細眉如煙,白皙肌膚透着淡淡的粉,青絲半披,如此出塵脫俗之相,正是朝顔。
她環顧四周,見到熟悉的少年躲在暗處,心漸漸穩了下來。
羽堇早已先行一步抵達,她讓槐夏引開連瑕婆婆,趁機與連瑕換了衣物,自己扮做她入了姜府。好在一路順利未出差錯,否則待連瑕嫁入姜府,她想救都救不了。
屋外一陣嘈雜腳步聲,伴随着年輕男子愉悅的叫和聲,其後貌似還跟着幾位婆子,有說有笑,若朝顔沒猜錯,婆子們應是來此教導坐帳禮儀的。
她不是連瑕,得想個法子把那些不相幹的人支走,留下那浪蕩子弟一人還好對付些。
正思索着,幾人推門而入。
朝顔連忙落下面紗蓋住面頰,順着紅紗底側看去,一雙玄色高底履一步步向前,身上紅色袍服随之晃了幾下,停在朝顔兩步開外,還未開口,朝顔便先他一步道:
“公子能否讓她們先行離開?您也知道妾的處境困頓,實在是羞于見人。”
連瑕未曾與姜宣同說過話,故而他也沒懷疑聲音不對。不過聽完朝顔所言似是聽到什麼笑話,語氣漫不經心:“羞什麼?以後你與她們都是一家人了,難免要打交道。”
見此人如此難答應,朝顔直接用她慣用的招數,語氣哽咽,裝作流淚,哭哭啼啼地:“妾真的害怕,妾今日隻想跟大人單獨在一處。”
美人聲音軟糯,那一哭直接哭到姜宣同心坎兒去了,一連說了三個好來安慰她,随即對婆子們道:“你們快些下去,今日不必在乎那些繁瑣禮節了。”
其中一個婆子還想勸說,被姜宣同一個瞪眼吓退,幾人匆匆出去閉了門。
聽到閉門聲與越走越遠的腳步聲,朝顔安下心。心道此人真是别扭,強娶别人妻子之事都幹出來了,偏偏還不忘給人一個合乎禮節的納妾儀式。
室内靜谧,隻剩他二人,姜宣同被女子一撩撥,心裡早就迫不及待了,直直跑過去掀開她的蓋頭。
蓋頭掉落那一瞬,姜宣同俯身垂眸看向朝顔,先是被她那張臉驚豔一愣,而後退了一步,下意識追問:“你是誰?連瑕呢?”
“連瑕離開了,今日由我代她。”
朝顔帶着幾分調侃冷靜對答,紅唇緩緩勾起,對上眼前模樣俊秀的男人,濃眉上揚,鳳眼微挑,鼻梁甚至比她的更高挺。心道長得人模狗樣,私下淨幹龌龊之事,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而姜宣同被她的一舉一動魅惑得移不開眼,似乎很驚喜女子的言行。
先前娶進門的女子,不是哭哭啼啼便是形同死灰,半點樂趣都沒有,眼前人出現帶着幾分強勢,與那個溫婉嬌弱的連瑕大不相同,有幾分引誘人心的俏皮,讓他想馴服人的興緻瞬間滿到極點,就快要溢出來。
想到先前婆子說城内來了個美豔女子,是外城之人,姜宣同便全部了然,也不再去想失去連瑕的憂傷,因為有人替她,甚至看起來更有挑戰性。
男子總是習慣以訓鷹的姿态做事或是挑選女人,也享受将高高在上的女子拉入泥潭占為己有的滿足感。
姜宣同心急如焚,眉眼笑得恍如開了花,“既如此,美人,咱們别多說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些和夫君我入洞房吧!”
說罷男人雙手環上朝顔纖細的腰身,朝顔向後彎腰躲過,而後擡腿蹬了男人□□一腳,一個俯身便從姜宣同手臂下逃了出去,動作十分靈活,而姜宣同已經捂着□□彎下身子痛苦嚎叫。
屬于男人的尊嚴被冒犯,他惱羞成怒指着朝顔,剛準備開口,身後冷不丁出現一道冰涼的嗓音:“把手拿開!”
姜宣同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脖頸前多了一把利刃。
他吓了一跳,一動不敢動。
身後說話之人便是羽堇,他早早便埋伏在府上,就是等這一刻。
姜宣同心眼很多,慣會見機行事,圓溜的黑瞳盯着前方的朝顔,語氣降了一個度,帶着幾分懇求,“美人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出嫁還帶着外人啊?”
“油嘴滑舌,你怕是不想活了?”朝顔故意吓唬他,“他這把劍已禦敵無數,你如此貧嘴,怕不是想成為下一個祭劍人?”
性命受威脅,姜宣同哪裡顧得上那麼多,直接喊出聲:“别别别,姑奶奶,我不娶了,我放你們走可好?你讓他把這劍拿遠些,小心手滑傷到我,我可是城主之子,殺了我你們也跑不掉。”
朝顔不在意他是誰家的公子,啟唇反駁他:“誰說要殺你了?”
“況且,什麼叫作你放我們走?眼下你還能有别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