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一手抱着書,一手摁響門鈴。
久違的鋼琴鈴聲在耳間跳躍,他嘴角微微上揚,眼神閃爍,一想到可以見到阮知橙,竟然有些激動。
原本不該這麼着急的,他想。
兩個月的假期,數不清的會議,無休止的出差,以及父親的漠視,在這一刻突然變得不再重要。
他想阮知橙了。
想他的身影,想他的笑容,甚至……
尤然不動聲色地掩去眼裡的暗色。
但是,阮知橙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分化了?
這句話在腦海不停周轉,最終定格在隔着一層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
“是悠悠嗎?”
說完這句話,阮父迫不及待想抽自己一巴掌。
這和自報保險箱密碼有什麼區别?
“是我,阮叔,我來給橙子送課本。”
尤然溫潤答道,心裡的一根線卻遽然繃緊。
為什麼不是阮知橙來開門?
他的分化出什麼問題了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發生了什麼?
思及到這,尤然抿住嘴唇,眼裡閃過一絲煩躁,真想不顧一切闖入這扇門,把阮知橙揪到眼前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算阮知橙和他一樣分化成omega,他也要把這隻小橙子攥在手心,就是他父親來了也必須讓路一旁去。
尤然暗暗想到。
“那什麼,悠悠,阮叔家現在不太方便,你把書放在門口就好,待會我讓橙子過來拿,叔替橙子謝謝你了。”
“好的,阮叔不用這麼客氣,另外……”
尤然話鋒一轉,門内的阮父心一跳,擡眼便和輕手輕腳來到門口的阮知橙對上視線。
阮知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出聲,但手卻迅速點開門口監控,目不轉睛地盯着尤然。
尤然的頭發又長了,他黑眼圈變重了……他好像……不開心。
“阮叔可以讓橙子給我回個消息嗎?我很擔心他,”尤然眼睫垂下,掩去黯淡的眼神,“我從别人那聽說阮知橙分化了,還沒有當面恭喜橙子……我們已經一個假期沒見面了。”
阮父和阮知橙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特别是後者,心髒仿佛被一把摻着利刀的糖刺中。
倒不是為别的,阮父純粹是震驚于尤父已經變态到了這種地步,竟然真的舍得讓他親生兒子在假期和一群笑面虎周轉。
而阮知橙則慌的要死,他好不容易用十個遊戲皮膚和上官鶴串通好瞞着悠悠,但上官鶴還是把他賣了!
他一把抓住阮父,用眼神詢問具有戀愛經驗的老爸怎麼辦。
接受到信息實際戀愛期間被謝辛樓牽着鼻子走的阮父一愣,對着兒子眨眼。
确定是這個意思嗎?
阮知橙一喜,以為阮父想好了話術,連忙點了點頭。
“悠悠,橙子想和你說話。”
話音剛落,阮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摁住通話按鍵。
阮知橙:“唉?”
阮知橙:“啊!?”
“不是,我不是……早上不不不,中午好悠悠!”
阮知橙見監控語音被打開,面上強裝鎮定,卻不料顫抖的聲線将他賣了個徹徹底底。
“中午好,阮知橙,好久不見。”
屏幕上的尤然驚喜擡頭,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水光粼粼,過于直白的視線直接将阮知橙鬧了個大紅臉。
明明隔着一個電子設備,自己怎麼就這麼不争氣!
阮知橙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霎時一片滾燙,他結結巴巴的和尤然繼續說話。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就……”
阮知橙臉越來越燒,後頸的腺體因為激動的情緒不停發熱,周圍的風油精味信息素愈發濃烈。
“阿嚏——!”
隔在門外的尤然心裡一驚,着急起來:“你感冒了?”
在分化結束後的虛弱期感冒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我沒有!我就是分化成alpha了!”
阮知橙喊出聲,勢必證明自己身體在經過鍛煉後倍棒。
“我沒有感冒,我就是被嗆到了!”
“恭喜你,阮知橙,”尤然壓下心裡的喜悅,努力放平聲線,“你的信息素是什麼?”
阮知橙:“……”
好緻命的問題。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阿嚏——!”
被自己信息素嗆到阮知橙打了個噴嚏,引得門外的尤然喜憂半摻。
“阮知橙,你還好嗎?”
“沒事,我還行——阿嚏——”
屋内像是被打碎了無數瓶風油精,涼到心底的信息素味無憂無慮地亂竄,絲毫不在意主人的死活。
阮知橙忍不住揉了揉火辣辣的鼻子,隻覺得自己太過神清氣爽,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悠悠,你趕緊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别感冒了,我給你發消訊交流。”
“……好,要不你開條門縫,我把書遞給你?地上有些髒。”
霎時間,阮知橙又僵硬在了原地,風油精味愈發濃烈。
腦海中幻化出一隻天使和一隻惡魔,喋喋不休地争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