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更氣了:“至少和我一起去東京吧。”
藏馬無奈道:“恕我直言,昨天兩面宿傩搞出來的動靜還沒善後呢。”
他指了指山林的方向,昨天與兩面宿傩的對戰讓山林中心幾乎“秃”了,即便是設有特殊結界,但植被樹木的損毀破壞了原本的格局,讓妖力以雜亂無章的方式蔓延在那個區域,的确是一副得趕緊修補的樣子。
“順便一提,現在能修補這個結界的……”藏馬将手指轉了個方向,指向了自己,一臉無辜地說,“也隻有我了。”
别說這個破壞與藏馬有關,單說植被修複這件事,目前也隻有藏馬可以做到。
言盡于此,五條悟認命地戴上眼罩,遺憾道:“那你結束這裡的事後盡快來東京吧,這次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
藏馬疑惑:“什麼?”
五條悟站起身往外走去,幾個學生睡在了隔壁的卧室中,他用手指攏了攏淩亂的頭發,打開了房門,在出去之前遲疑地說道:“那個咒靈似乎能直接傷害到人類的靈魂,你對靈魂比我們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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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新生幾乎是被五條悟拖走的,比起忙碌的五條悟,三個小朋友目前屬于任務空閑階段,但五條悟不允許他們在自己加班的時候逍遙快活,更不想讓他們流連在這世外山林中,強行把他們一起帶走了。
走之前還囑咐了藏馬:“早點過來哦~~”
藏馬失笑,勉強點了點頭,揮手作别了當前車次的無下限特快。
再次回到山林中心區域的藏馬遇到了昨天晚上挂彩的蝙蝠使,他的老巢在昨天的戰鬥中毀滅殆盡,眼下沖着藏馬敢怒不敢言,因為長相醜陋,連一臉委屈的樣子都看上去更古怪了。
藏馬對這些山林原住民也并不苛刻,他往前行徑至山林正中心,身形在幾步之間完成幻化,銀色的妖狐取代了紅發的青年。
受到妖力影響,在這充滿妖力的山林間,他以妖狐的姿态會更加舒适,這是刻印在妖怪基因裡的本能。他随意地張開雙手,一陣風恰好席卷過來,帶走了掌心中大片的種子,妖力與界境隧道的能量産生共鳴,他聞到了芳草的清香。
妖怪其實是很神奇的物種。
以人類身份生活與以妖怪身份生活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囿于生命短暫,人類的一切都發展的太快了。打過照面就能成為朋友;從一個城市去往另一個城市隻需要幾個小時;手機上聊過就能發展為情侶或者炮友。但是同樣的,所有的關系和感情也崩塌的很快,可能是因為一句話、一件小事,或者隻是因為好久不見。
而妖怪的社交關系和人類的社交關系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因為擁有的時間不同,生命長度不同,妖怪是絕對不可能像人類那樣,趕着去做一些事情,他們通常會花費更長的時間去迎合及維系一段關系。
所以,五條悟對于自己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是可以放任、容忍、見之心喜的熟人,還是僅僅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也要接近的工具?
倏爾之間,天地無塵。
因妖力的滋養,原本因戰鬥被毀壞的植被快速地被催生出來。作為支配級的妖怪恢複這一片山林的植被并不會消耗太多的妖力和時間,但他依然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妖力,在大型闊葉林植物包圍中逐漸隐去身形,僅留下不斷向外延展的妖氣印記和朦朦胧胧的人影。
這樣應該能夠瞞過盯着這座山林的眼睛。
雖然隻有一線靈感,但妖怪的直覺告訴他有人盯上了婆婆留下的山林寺院,盡管特殊的結界阻擋了敵人直接的窺視,藏馬依然隐隐約約察覺到了監視的視線。
藏馬不确定敵人來自哪一方,謹慎起見他在山林中留下了自己的妖力印記,僞造出依然留在原地的假象,而後迅速地靈魂脫殼。
靈界是所有靈魂的故鄉,軀體無法進入死者的國度,因此想要來到這裡僅能以靈魂的姿态。
通常在靈魂離開軀體時,需要留下足夠的力量或者同伴保護軀體,但事出突然,藏馬隻在山林中留下妖力印記和足以震懾敵人的陷阱後,悄無聲息地隻身摸進了靈界。
作為曾經的“極惡盜賊”及現任靈界之主極為信任的“服刑人員”,藏馬對靈界的布局尤為熟悉,他收斂妖氣,輕車熟路地使用鹦鹉草控制了沿途的監控器,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位于靈界最底層、關押重刑犯的特殊獄所。
靈界并不會苛責羁押的人類,但身犯惡業的人需要在這裡為自己人生中的過錯進行贖罪,方能再入轉世輪回。
并非隻有死去的靈魂才會在靈界接受審判和服刑,藏馬曾因盜取靈界三寶而獲刑,因此對這重刑之地了如指掌,避開所有耳目後進入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牢房,見到了此行唯一的目标。
“我方才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來見我。”
被鎖鍊铐在牆面上的靈魂委頓在地,見到藏馬的瞬間并沒有驚訝,反而露出“終于來了”的表情。
藏馬抿了抿唇:“夏油傑。”
“是我。”夏油傑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原本被刑罰磋磨的神經随着藏馬的靠近逐漸亢奮起來,讓他的眼神越來越亮:“初次見面,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