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少女氣急了,跑下馬,直直沖到他面前,神情驕傲,彎下腰一把扯過他領子。
“你是真的有病。”
扯到傷口,謝淮止悶哼一聲,唇色發白。
風很輕,冬日暖陽照得人暖洋洋的。他說:“長慶公主,男女有别,逾矩了。”青年垂眸看着她,“臣無意利用公主殿下。”
她不理解。
“沒有人告訴過公主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謝淮止忽然想,如果别人聯合起來演一出戲,那這個桀骜不馴的公主怕是會騙得血本無歸。
原來擔心這個。
她松開了手,渾然不在意。
伸手扯了片葉子放在手上編東西。看着俊美清冷的臉,她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你們就是想太多了,其實如果能幫到一些,”頓了頓,“确實是好事的話,我不介意的。”
而且,也談不上利用吧。
做的事是她自己想做的。
她打算去問問裴頌,裴頌那家夥不說,她就打到他說,不過,她心裡狐疑,那個破賭約,不會是為了讓她避開這事吧。
她磨了磨牙,很好,裴頌,那個馬場他建定了。
謝淮止罕見地目露疑惑。不過,他想,長慶公主身上每寸骨肉,都有來自盛世的雕琢。
他在宮裡見過燕貴妃,燕貴妃是實實在在的嬌縱。
裴頌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聰明圓滑,三皇子脾氣火爆,卻有勇有謀……
長慶公主通透單純,或許是漠北的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廣袤無垠的草原生不出狹隘的性格。
“那就,卻之不恭。”
——
姜歲獵的動物非常多,烏力吉的也是,整個圍獵場上,他們當之無愧的數一數二。
三個人慢悠悠地在林子裡轉。
“謝淮止,你和我講講朝裡的事呗。”
“臣歸京不久,尚不清楚。”
她撇撇嘴,無聊得很。“你和裴頌有過節嗎?”
“無。”
“那……”她又停下話頭,轉了一句,“聽說四公主喜歡你?”一臉好奇。
“慎言,不可毀人清譽。”
他沉沉地告誡。
“随口一說而已。再說,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長得好看,又有能力,琅之那蠢東西蠢了點,但人也确實還行……”她碎碎念着,想促成一對佳偶。
他不說話,知道告誡她沒有用。
“臣不敢高攀公主。”
樹葉嘩嘩啦啦作響,蓋住了重重的人影。
“謝淮止,你真的出身貧寒嗎?”她疑惑,雖然寒門出貴子也有,但是謝淮止這通身氣度,和陳平宋氏宋洧舟都不相上下。
但陳郡謝氏也沒有聽說過這等人物。
謝淮止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這位主确實想法與衆不同。
他眼神微斂,淡淡應了句,“是。”
她心裡覺得也确實,看他一幅想拯救天下蒼生的樣子,而且一身的傷,也不像霁月清風的世家子弟。
一旁安靜的烏力吉突然停住了。
姜歲朝他目光看過去,冷了半分。
一隻被射殺的母鹿,腹部高高隆起,躺在血泊中,可憐又悲慘。冬狩向來不允許射殺有孕之獸。
她高揚馬鞭,疾跑過去。
利落幹脆下馬,盯着那支箭,上面标着的記号是她熟悉的——
三皇子。
她直接上去拔下來,溫柔合上母鹿悲傷的眼。
謝淮止皺眉,覺得蹊跷。
想到這些年的明争暗鬥,思及長慶公主沖動的性子,剛想開口勸她,可能是陷害。
姜歲踩了一腳這箭,面色不善。
“誰這麼惡毒,還□□三哥的箭,”她回過頭,看到謝淮止欲言又止的模樣,急忙解釋,“我三哥沒這麼笨,他也不會去射殺有孕母鹿。”
謝淮止頓了頓。
好的,長慶公主雖然沖動,卻聰明。
“應該是個局。”他補充了一句。說完又後悔,怕長慶公主直接和太子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