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實話,按照他第二次夢境得到的信息,即然已經下定決心,那接觸那個名為太宰的少年便成了他必走的一步路。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中的劇情,都是圍繞着那個少年,是他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劇情”。
但真島绫并不認為他能和那個少年成為朋友。
深究内心,他甚至有點讨厭他。
每一次他踏入更危險的境地,都伴随着與那個少年的相遇,那個人簡直和他危險的命運連在了一起。
森鷗外所說的友好,他更是絲毫沒有感覺到。名叫太宰治的少年是個危險人物,這一認知随着他收集到的信息越發根深蒂固,靠近他的每一秒,潛意識都在提醒着他此人的危險。
哪怕沒有夢境、沒有其他所有外在因素,他的本能也在提醒着他那個人的危險本質。
心中想着,真島绫還是循着森鷗外給的幾個地址找了過去。
自從那日綁架案後的一面,少年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沒出現過。
因為年齡的緣故,太宰治是以森鷗外的弟子身份活躍在組織内,并沒有在組織内擔任任何職位,上班時間非常靈活,經常神出鬼沒翹班,所以這段時間的消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連森鷗外都一副毫不擔心的模樣。
反而是真島绫想着這段時間的混亂,下意識的留意起他的動向。
畢竟再怎麼說,他也隻有十四歲。真島绫心中還殘留着前二十多年生活留給他的道德準則,這些情緒被他隐藏的很好,被層層铠甲包裹在中心,偶爾會不小心冒出頭來。
被重點圈住的,位于擂缽街的診所與周圍簡陋破舊的低矮建築群混在一起,假如不是門口那塊岌岌可危挂着一腳的招牌,幾乎與旁邊的民居建築毫無區别。
而更遠處,還有更破舊,甚至隻是單純爛木闆拼湊起來的房子,與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築”相比,這些破舊不堪的建築,好歹是磚塊與整面完整牆壁搭建的正經房子。
七年前一場巨大的爆炸将地面炸出了直徑兩公裡左右的碗形盆地,而那個時候真島绫還在城市的另一邊上學,爆炸發生後,學校還組織了大批學生來這裡義務勞動,捐款、捐物。
據說是原來建立在這裡的一座軍-方實驗室違規操作武器實驗失控,幸好實驗室選址時便選擇了偏遠的郊外,人口稀少,但爆炸威力超乎尋常,到底是波及到了附近的居民。
原本以為後續這裡很快就會被政-府填上,恢複成以前的模樣,然而一直沒有等來處理,幸存的人漸漸搬走,慢慢的,這裡成為了流浪者、孤兒的聚集地,逐漸成了橫濱貧民窟。
一年之前,真島绫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主動接近這裡。
父親殉職後,跟随着母親來到橫濱,母親辛苦的上班供養他,真島绫也試圖通過努力的學習去過上平靜的生活,從來不會去靠近任何會引來麻煩的地方。
直到母親病重,暴露異能加入港口mafia,與危險為伍。
此時因為他一身的黑西裝,路上遇到的人都警惕的避開,真島绫擡頭打量那掉漆嚴重的招牌,勉強辨認出了個森字,确定地址沒有找錯,便上前敲了敲門。
“……”
沒有人回應,發現門沒有鎖,他索性推門進入,“失禮了……”
藥品架上的藥品早已經空了,桌子上灰塵落了厚厚一層,但僅有的一張單人病床上一卷卷的幹淨繃帶散落。
還有——
真島绫蹲下身,撿起地上沾有血迹的舊繃帶,手指微微摩挲,暗紅色的血液。
判斷出血液是不久前才留下的痕迹,真島绫迅速站起身掃視了周圍一圈,終于在靠近藥品架的那面牆上發現了端倪,他伸手輕輕一推,一道隐形門被打開。
“滴答……”
門後是一個小小的衛生間,而他要找的人此時正蜷縮在那占據了一半面積的浴缸裡,一支纏着繃帶的纖細手臂搭在浴缸邊緣,柔軟的好似沒有骨頭一般。
一瓶被喝了一半的藥水掉在了地上,淌出的藥液正順着地面蜿蜒如細蛇朝地漏流去。
真島绫瞳孔猛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