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記憶中,前世的娘親早生華發,明明隻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卻雙鬓斑白,眼尾爬滿了調皮的紋路。不愛打扮,每日穿着沉悶的黑色衣服,發間也隻是随意地插着兩支簪子。
毫無精神可言。
而如今的沈如墨,整個人容光煥發,衣着打扮盡顯高門主母的儀态,哪怕是繡滿了雍容華貴牡丹花的裙子,也壓不住她的氣質。一颦一笑,皆是風情,舉手投足,令人矚目。
更别說,薛子翛在沈如墨身上感受到的,前世未曾感受到的母愛。其實也不能說前世沒有感受到,深究原因還不是因為她自己與母親離心,被叔父和堂兄們哄得團團轉。沈如墨即便有心,卻也無力。
這才錯失了許多。
今生我一定要好好對娘,不能再讓她為我操勞,要讓她好好享福。我要好好賺錢,給娘親買更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飾,我要讓她成為全京城最美麗的女人。
薛子翛在心中暗暗下着決心,眼前好似出現了其他夫人圍着娘親問長問短的景象,傻乎乎笑出了聲。
看着女兒傻愣愣的模樣,沈如墨眼底滿是慈愛,捏着帕子擋在唇邊笑,彎彎的眉眼暴露了她的笑意。
“娘,你真好看。”薛子翛有些看呆了。
“油嘴滑舌。”沈如墨嗔道。
“嘿嘿。”薛子翛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我說得可是大實話,娘你不信的話去問林嬷嬷啊。”
沈如墨摸摸薛子翛的頭,問道:“筱筱,讓你這樣扮成男兒,你可有怨?”
薛子翛答道:“當然不會。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娘親,我都明白。”
沈如墨拉過薛子翛的一隻手握在掌心,微涼的手輕拍她的手背,有些擔心道:“也不知二房會做些什麼。”
這下輪到薛子翛安慰性地拍拍沈如墨的手,笑着道:“娘,你别擔心,做不過就是‘吃喝嫖賭’那些罷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會萬事小心。我打算适時地露一些能力出來,初聞時唬唬他們,細想時又覺得這種能力并無用處。想來,多來幾次二叔就該懶得理我了。”薛子翛對自己的安排看起來很有信心,成竹在胸。
“你有主見就好,娘永遠站在你這一邊。”沈如墨欣慰地點點頭,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娘,那你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好。”沈如墨點點頭說道,她确實有些倦了。雖說那毒性并不怎麼深,可畢竟在體内存在了有些日子,昨日解完毒之後她就一直覺得全身無力有些疲乏。
從沈如墨房中離開,薛子翛漫無目的在府裡的花園閑逛。不一會兒,她就看見薛子炀和薛子清朝着她的方向走來,薛子翛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意料之内的笑。
她刻意來到花園裡,就是為了給二房的人機會。看,這不就來了?
“三弟!”薛子炀大老遠喊了她一聲,揮揮手。
薛子翛起身往那個方向快走了幾步:“大哥,二哥。”
薛子清用肩膀輕輕撞了撞薛子翛的肩,笑着說道:“三弟厲害啊,昨日在賞花宴上大殺四方,哥哥們可是都聽說了。你可真是這個……”薛子清豎起了大拇指。
薛子翛連連擺手道:“哎呀,沒有沒有,哥哥們謬贊了。”
“三弟,看來也是一個風雅之人,不如和哥哥們出去見識見識?”薛子炀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哎?去哪?”薛子翛歪着頭問道。
“如意賭坊,你可知道?”
“知道,就是城東那個吧。”
“怎麼樣,要不要跟哥哥們去開開眼界?”
“嗯……”薛子翛有些遲疑,但又能看出臉上明顯有些意動的表情。
“走走走,難不成哥哥們還會害你不成。我跟你說啊,上次大哥赢了将近千兩白銀呢。”薛子清朝薛子翛眨眨眼。
“我也确實是好奇很久了,那就請二位哥哥帶我去漲漲見識了。”薛子翛從善如流。
“那三弟随意,我們先走一步。”薛子炀說完就走。二人來得匆忙,走得匆忙。
“呵,這麼明顯,是真把我當傻子了嗎?”薛子翛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自嘲道。所以,在二房眼裡,自己是一個連鋪墊都不需要,單刀直入還不會引起懷疑的,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