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喃喃道,她想了想偏過頭對站在她身後的浮生道,“浮生,吩咐下去,庫房裡的銀絲碳先緊着子翛的院裡,另外再把那些皮毛拿出來,給子翛做幾身暖和的衣服。”
“是,老夫人”浮生福福身,走了出去。
“祖母……這,不大好吧,其他人……”薛子翛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卻被薛老夫人打斷。
“别管他們,你如今是病人,自然應當先顧着你那頭。”老夫人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好了,去跟他們聊聊天吧,不用陪我老婆子了,一會就該吃年夜飯了。”
“子翛告退。”薛子翛拱拱手,回了沈如墨身旁。
這剛落座,屁股都還沒坐熱呢,薛子炀和薛子清結伴走了過來。二人沖沈如墨行了禮之後,将目光轉到薛子翛身上,上下打量着她。
薛子翛忍着這不喜的目光開口:“大哥、二哥。”
“三弟不必多禮。”薛子炀微擡着下巴,見薛子翛确實面色蒼白,一步三喘,收回打量的目光,立馬換了一副關切的模樣,“有什麼需要就跟哥哥們說,等你身子大好了之後大哥再帶你去玩,去玩些你肯定沒見過的。”
薛子炀神色暧昧,對着薛子翛擠眉弄眼。
薛子翛笑着道:“好,那到時候便靠哥哥們帶我見見世面了。”她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薛子炀沒看出薛子翛眼底深處的厭惡和不耐,拍拍她的肩膀:“好說好說。”
說完,他轉身離去,薛子清深深看了薛子翛一眼,跟上薛子炀的步伐。
薛子翛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薛子炀的背影,縮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她永遠無法忘懷,前世薛子炀帶着勝利者的笑容,踩斷了她的手,踢傷了她的腿。
“我們,來日方長。”薛子翛喃喃自語。她的聲音很輕,除了她自己并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三哥,你、你身體好些了嗎?”
忽然,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薛子翛回過神,看見薛子心站在她面前,朝她福身行禮。
“五妹有心了,我好多了。”薛子翛沖她點點頭。
“五姑娘小心。”梧桐見薛子心起身時整個人一個踉跄,連忙上前扶住她。二人雙手相握的一刹那,梧桐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手中。她一愣,又立馬垂眸低頭。見薛子心站穩身子,她退回薛子翛身後。
“多、多謝,梧桐姑娘。”薛子心漲紅了臉,道了聲謝,掉頭就跑。
徒留薛子翛有些茫然地歪了歪頭,看着薛子心的背影。
“各位主子請移步,晚宴已準備就緒。”薛老夫人身旁的浮生走來,向衆人福了福身,開口說道。
薛府衆人三三兩兩結伴同行,去往膳廳。
膳廳正中擺着一張黃花梨木的大圓桌,浮生攙着薛老夫人在上首正中的位置坐下,老夫人微微擡手笑道:“都坐吧。”
“是。”衆人異口同聲道。
薛健和沈如墨分别坐在老夫人左右兩側,薛健另一邊分别是薛子炀、薛子清、薛子凡、薛子心,再往下便是薛健的兩個姨娘,汪姨娘和周姨娘。汪姨娘是薛子清的生身母親,而周姨娘則為薛健生了一雙兒女。
沈如墨的身旁隻有一個薛子翛。
十個人剛好坐了一桌。相比二房的人丁興旺,大房卻隻有冷冷清清的母“子”二人。
“來,又是一年除夕夜,我們也是阖家團聚,隻可惜老大看不見這般光景,哎。”老夫人捏着酒杯,看着其樂融融的場景,不由自主提到了英年早逝的大兒子,薛傳。
“母親……”沈如墨被勾起了傷心往事,淚眼婆娑道,“大過年的,别提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不說了、不說了。來,一起幹一杯,慶祝新年。”薛老夫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安撫似的拍拍沈如墨的肩,将話題岔開。
“新年快樂!”衆人紛紛舉起酒杯,起身碰杯,仰頭飲盡。
當然了,有傷在身的薛子翛,還有尚且年幼的薛子凡和薛子心,杯中的隻是茶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