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謝二位提供新的線索,結合我們已經掌握的信息,基本可以鎖定人選了,我這就回去向少卿大人申請拘捕令。”瓊筵閣大門從内而外打開,穆玖大步跨出,回過身向内拱手道謝,“不必相送,出了結果我會派人來通知二位,告辭。”
穆玖轉身三步并作兩步下了樓,招呼了一聲其他幾個巡捕:“我們走。”
在路過店裡其中一人時,穆玖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本就長得高大壯碩,又是大理寺巡捕,見過各色各樣的人不知凡幾。他的眼神無比銳利,壓迫感十足,猶如鷹隼,看得那人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穆玖發出一聲嗤笑,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那隻是自己的錯覺。
薛子翛和裴钰從二樓下來,一掃先前的郁色,反倒帶了幾分喜色道:“諸位今日先回去吧,穆玖大人定會将那賊子捉拿歸案,大理寺也一定會還我們一個清白。”
“真的嗎?那太好了!”
“是呀是呀,前些時日那麼忙,今日空下來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哈哈,我看你是擔心月錢吧。”
“那可不,你别說你沒有啊。”
“哎,我有,當然有。自從兩位東家來了,這日子呀,更有盼頭了呢。”
許是大理寺在民間的口碑一直不錯,再加上穆玖名聲在外,大夥對他所言深信不疑,得到他這如同保證一般的言論,前日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被搬開,一個個喜形于色,都有心思說笑了。
“吳師傅,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薛子翛冷不丁地開口,她眼看着吳勇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隻覺得有些好笑。
是的,他們幾人懷疑的對象,正是醉仙樓後廚的二師傅,吳勇。此人此前便一直在醉仙樓做工,平日裡很少與人交談,隻聽說家中還有老母親和兄嫂二人,可是卻從來沒人見過他們。
兄嫂似乎也沒有什麼正式的謀生,隻靠他在醉仙樓的月錢養活。兄長更是好吃懶做,時常出入賭坊。母親則是身子不好,久病纏身,纏綿病榻。
吳勇一年到頭連風寒高熱都不敢輕易告病,隻怕扣了月錢。雖說他長得一副不大好接近的模樣,可碰上這樣的家庭,大夥都讓他三分。
“東、東家,是有什麼事嗎?”吳勇雙手在衣擺上反複擦了又擦,小心翼翼開口問道,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擔憂。
薛子翛并未答話,轉而坐在一旁的桌邊,伸手接過泠雨遞來的茶杯,輕啜一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勇心中焦急,不知東家将他單獨留下所為何事,再想起方才穆玖離開時看他的那一眼……
難道,我暴露了?
“東、東家,若是無事,我……我就先回去了,家中還有一老母親在等我。”吳勇終究還是沒抗住這寂靜時刻的壓力,語氣試探的開口。
“去吧。”薛子翛并未正面回答,隻是一臉的高深莫測,微微擡頭朝着大門的方向點了點。
得到允許的吳勇出了醉仙樓大門後走得飛快,一路上他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兩個小東家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發現了什麼線索?我當日……當日應該是把東西都處理幹淨了才對,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吳勇一路上喃喃自語,仔細回想着那日自己的行為。
“不行,我得去找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吳勇猛地停住腳步,重重跺了跺腳,急忙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十分小心,還時不時往身後看看,生怕入了圈套,被人跟蹤。繞了一圈從一處隐秘的後門走進一所房子。
“楊掌櫃,他們好像發現我了,怎麼辦!”吳勇語氣十分急促。
“慌什麼?東西你都處理幹淨了,他們又找不到真憑實據,可别自亂陣腳。”桌子後頭坐着的男人不慌不忙的開口。他手中舉着一隻青花瓷的花瓶,正在用軟布輕輕擦拭。
根本沒把吳勇的話放在心上。
吳勇并沒有因為他的安慰而放心,沖到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湊近那男人,語氣陰森開口道:“若是我出了事,你也别想好過!”
也許是他眼中的狠意太過駭人,那男人放下手中的花瓶,一下變了臉色,伸手小心地推開吳勇。他雖不是家财萬貫可也不愁吃喝,家庭圓滿,才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幺蛾子。
畢竟,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可他這個穿鞋的怕啊。
“你放心,那我肯定不能讓你出事不是。有話好說,好說。”男人從桌後站起身,連扶帶拉的将吳勇按在椅子上,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來,喝口茶,消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