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巫野尋明明已經準備好了篡改基因的痛苦,可他才剛起了個頭,這些氣息就仿佛融在他的骨血裡,感受到自由後迫不及待的噴湧而出。
管不了那麼多了。
氣息已經徹底飄散出去,範衛山估計很快就會來察明情況。
巫野尋觀察四周片刻,身形開始不斷縮小。途中他下手狠厲的切掉了自己的一塊觸手,跟随着基因裡流淌的陌生氣息,把它改變成它想要的形狀。
一個從沒見過的東西很快在他手裡形成。那東西渾身長滿黑色絨毛,身上沒有任何五官和四肢,就是一團長滿絨毛的圓形肉塊。
它似乎是為了讨好巫野尋,用異族語言咿咿呀呀說了些誰也聽不懂的話,然後用那毛茸茸的身體蹭了蹭他的手心。
什麼東西?
巫野尋皺眉,把這家夥丢在廣袤的平原上,周圍用觸手制造了些流星來過的痕迹。然後他把自己縮成拇指大小的暗色圓片,安靜等待即将到來的風波。
片刻後,若有若無的叮當響聲從遠處傳來。
範衛山真的來了。
“咦?”
他依舊穿着那一身黑,看見地上的不知名生物先是皺眉,擡頭看了看一望無際的閃耀星群,然後再看看自己腳下這隻滾來滾去的毛絨黑團,臉上黑線密布
“這個?得了吧。”
青年嘟嘟囔囔的把這小東西扔進自己口袋裡,順便捏了把它毛茸茸的柔軟軀體
“别什麼零零碎碎的都讓我來拿,我又不是收垃圾的。這家夥是不是因為怕被吞噬,所以才自己主動滾下來的?”
他腳下,一塊不起眼的暗色圓片朝這邊挪了挪,悄悄貼在了範衛山的鞋幫上。
範衛山甚至都沒拿出那個眼熟的銀色匣子,足以看出他對這團毛絨球的鄙視程度。
片刻後他似乎是抱怨完了,終于邁步離開。他腰間的銅鈴随着動作輕輕作響,耳邊是呼嘯而來的風聲,不到十分鐘,他們居然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一眼望不到頭的無邊夜色裡,隐約可見腳下遼闊的壯麗風景,這居然是某座不知名山的山巅。
“怎麼樣?”
一道女聲從背後傳來,懶散中又帶着些許漫不經心的調侃意味
“小狗找到肉骨頭了嗎?”
“給我閉嘴。”
範衛山手上青筋暴起,又因為某種原因暫時忍了下來。他把兜裡的東西朝對方扔過去,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我回去睡覺了,下次這種事你去,半夜真是夠人折騰的。”
“哎呀,真可愛。”
女人穿了一身黑色旗袍,白金色花紋點綴其間,勾勒出她姣好的完美身材。
狐狸眼,薄唇,鼻梁漂亮的挺直着,看起來高傲又冷豔。
此時此刻她手裡捏着那毛絨球,親昵笑了
“要是能天天回收這種小可愛,我巴不得呢。”
廣目看着青年不耐煩的背影
“多聞,太陽叫你。”
青年聞言頭也不回,隻是煩躁的啧了一聲
“知道了。”
然後他走向山的深處,朝周邊身穿紅色袈裟的信徒們點了點頭,徑直往不知名的黑暗深處去。
多聞?巫野尋暗自記下這個名字,随後便跟着範衛山一起進到了山洞裡。
這個山洞很奇怪。平常的山洞,尤其是處于山巅這個位置,溫度雖然會比外面有所回升,但不至于這麼熱。
山洞的内腔很深,而且越往裡走越寬闊。裡面很幹燥,随着不斷深入溫度一點點上升着。
到了最後,甚至已經是燥熱的程度了。明明沒有水源的山洞内壁竟覆了層水汽,像是走到了什麼生物腹腔裡,毫無防備的即将成為盤中餐。
範衛山很明顯也不喜歡這種濕熱的環境。他解開襯衣的扣子,喘着氣,腳下皮靴小心翼翼繞過水汽最嚴重的部分。
不過好在随着不斷深入,氣溫終于變得稍微正常了點,那股惱人的水汽也消散不少。
範衛山從盡頭的出口走了出來,深呼一口氣,微涼的冷風很快把身上沾染的熱氣吹得無影無蹤。
他的腳下,巫野尋看着眼前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色,心裡一驚。
他沒想到在看似平靜的山腹裡,居然藏着這樣一座龐大恢宏的古廟!
這座建築很高,它的根系牢牢紮在深不見底的山腳下,木質結構緊湊。順着石壁蜿蜒而上的木梯經過時間的洗禮,早已面目全非。
寺廟上空的石壁呈半圓形,像碗一樣牢牢扣住了它。最頂端有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圓形豁口,森白的月光自此冷冷垂下,傾灑在屋檐上,形成一道幽暗光柱。
在範衛山對面,一根樹幹伶仃地延伸于對面廟檐之上,像馬戲團小醜走的那根鋼絲,陰森中還帶着些許黑色幽默般的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