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實真是這樣的話……
巫野尋垂眼,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态度去面對沈醉。
是他不請自來了。别人明明并沒有歡迎他,自己卻上趕着去成為别人的弱點,還在這裡自作多情的埋怨受害人為什麼不出來迎接。
沈醉在隐蔽自己的同時,能有暇顧及一下他,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還有那個時候那樣瘋狂的想法……現在想起來巫野尋都頭皮發麻。
為什麼找不到沈醉時,他不是冷靜下來思考具體怎麼做,而是想着怎麼用弄死自己的方式去逼他現身?
像個大哭大鬧搞自殘的小孩,任性的期待家長能因此對他投來一些注意力。
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嘲的勾起唇角。努力了兩年,最後居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幼稚,丢不丢人。
當時被瘋狂占據的大腦終于冷靜下來。想清了其中的門道,巫野尋不再執着于找出沈醉,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背地裡都在搞些什麼名堂。
當時範衛山很看重的那個銀色匣子,明顯和實驗所用來隐蔽氣息的成分類似,這兩者間肯定有什麼聯系。
那要用什麼手段找到他?
想到那天深夜劃破天際的異樣流星,巫野尋心裡瞬間有了答案。
與此同時,範臨那邊。
男人站在廢墟裡,腳下到處斷臂殘肢。培育區的隔離室都被打開了豁口,詭異的哀嚎聲自裡面傳來。
聲音漸近,扭曲的人形異種痛苦翻湧着爬了出來。它們五官扭曲,身體錯位,黑紅交錯的血肉從身後拖行出累累血痕。
在它們對面,身穿工作服的研究人員奮力掙紮着,企圖用各種雜物阻礙異種們前進的腳步。
就在這樣混雜的背景下,範臨神情淡淡的打開冷凍櫃,擡手拍了個照片發給手機對面,對方很快打電話過來了
“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範臨笑了一聲
“挂了,來我給你開個直播看看。”
“得了吧。”
對面那吊二郎當的聲音懶洋洋笑了
“幹的不錯。對了,範青山那邊……”
“還好。”
說到這裡,範臨壓低了聲音,眉眼間閃過一絲憂色
“沈醉,你盡快吧,我怕他等不了。”
對面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傳來輕聲應答
“好。”
哀嚎着的異種和一身白衣的工作人員糾纏在一起,黑紅交錯的血肉糾纏,無數扭曲的五官時不時從皮下一閃而過。
範臨起身,慢慢朝外面走去。
他站在殘破的實驗所外停頓片刻,打了個響指,将一團漂浮着的黑色火焰朝身後扔去。
霎那間,爆裂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無邊黑火殘忍灼燒着一切醜惡,扭曲着的龐大怪物在火中痛苦翻滾着,片刻後慢慢化為了灰燼。
範臨兜裡的手機屏幕亮着微光。仔細一看,依稀可辨被翻開的聊天記錄中,無數一次性試管安靜躺在冰櫃裡。
在那透明的塑料隔層底部,湛藍色藥丸靜靜待在管底,表皮隐隐反射出一絲詭異的幽藍冷光。
深夜,巫野尋一個人站在平原上,擡頭注視着上方明亮璀璨的星辰。
風輕拂過他的臉側,黑色碎發随風掠過臉頰,蓋住了那雙暗金色的沉沉雙眸,隻露出鋒利的下颚線。
他必須找到絕佳的隐藏方式。因為做出異種降世的現象非常困難,捏造一個與自己本身完全相悖的能量場不是小事,況且巫野尋還沒時間去找一個全新的異種做參照。
這會耗費大量的精力,而且對本身造成的傷害完全不可逆。
風在這時終于停了,巫野尋也終于有了動作。
他安靜站立在那裡,腳下黑色的土壤微微顫動着。在某個瞬間,粗韌的瑩白觸手破土而出。
無數金線交纏相繞,遊蛇般在觸手光滑的表皮上遊走。觸手微微配合着金線的節奏,兩者相互合作,逐漸舞動的越來越快。
某個瞬間,它們終于徹底脫離開來,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精美的異族符文。
與此同時,天空上方無數星辰閃爍了起來。
各種混雜着不同力量的氣息仿佛跨越了空間,厚重而猛烈,如狼似虎的撲向人世間。
……怎麼回事?
明明達到了巫野尋想到的效果,他卻愕然的盯着那片星空。
黑暗裡至少有五個亮點同時閃爍了起了,而且閃爍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隐隐約約帶着一絲血紅的描邊,仿佛垂死之人在遙遠的天盡頭,感受到死亡後歇斯底裡釋放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