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忙好一陣子,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幾個好好相處啊,别打架。”
聽語氣就像個出門在外關心孩子們鬧矛盾的大家長。
“我們為什麼打架?你當哥幾個三歲小孩兒啊。那什麼,你記得把小巫的好友驗證通過一下。”
馬國超終于找到機會怼他了,頂嘴的同時還順勢插了一句:
“他抱着手機等你消息等了一天,今天飯都沒怎麼吃。”
“啊。”
沈醉聞言卻隻是扯了扯唇角,面色平靜,聲音裡帶了些許淡淡的歉意:
“去的地方太偏,有時候手機沒信号,抱歉了。”
說罷他沒有再開口,對于巫野尋的事情也沒有主動談論,似乎兩人間并沒有什麼其他可說的話了。
巫野尋見狀,雖然心底泛着些許酸澀的情感,卻也沒有再和他強行扯話題,而是識趣的默不作聲了。
“話說我脖子上這個該死的東西什麼時候能摘?”
沉默的氣氛裡,馬國超突然語氣不耐的插話:
“我受不了了,太礙事。”
“不能摘。”
沈醉以一種極其強勢的語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沒有我的允許别亂動它,傷還沒養好。”
他那邊似乎真的很忙,背景裡有人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調在和沈醉說話,他也同樣壓低聲音回了對方幾句。
就這樣,馬國超反駁的話被硬生生梗到了喉嚨裡,想說也說不出來。
随後他們又塞喧了幾句,沈醉很快挂了電話。
“……慢慢适應吧。”
巫野尋被沈醉冷淡的态度傷到了,本來就不自然的臉色現在愈發難看。沈知秋看着少年的眼裡有擔憂,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
“他對誰都是這樣的。”
“…對誰都是?”
巫野尋垂眼,看着面前被他吃了沒幾口的米飯,指尖沉默的攥到發白。
“是啊,别難受。”
馬國超在一旁幫腔,卻不知道他說出的話對巫野尋來說是多麼殘忍的真相。
“他會親自帶你一陣,等覺得你自己一個人也能活下去的時候就撒手不管了。真是混蛋…對不對?”
他朝少年笑了笑,眼裡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和無奈:
“随便吧,我當初确實也有挺大的落差感。别把真心浪費在這個混蛋身上,多找點自己的事做,你會發現世界其實很精彩。”
“師姐,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我想上去了。”
沉默片刻後,巫野尋終于開了口。
或許是看他神情真的陰郁的過了頭,沈知秋也不再多說廢話了:
“我今天下午出去調查那些人的身份,你和馬國超去這個幾個地址轉轉。”
說罷她用手機轉了一連串超市名給兩人:
“這是張繼偉給我的那些人生前去買過菜的地方。”
她冷笑一聲,語氣裡聽不出多少對這件事上心的樣子:
“去看看吧,肯定會有發現。小巫,你到時候隻需要聽你師哥的話就行,不會有太危險的事情發生。”
“……好。”
縱使知道這件事絕不會有那麼簡單,巫野尋此刻卻并不想多問。
他實在半點也不願在兩人眼前繼續待下去了,甚至難以想象自己在他們面前是有多麼狼狽。
片刻後,少年蹲坐在門後,看着手裡那剛通過好友驗證的聊天框無聲發愣。
…所以他在沈醉眼裡到底算什麼?充其量隻是個因為太過于仰慕他以至于傻到連感情都分不清了的小家夥吧。
巫野尋靠在門後,将頭埋進雙膝裡,覺得自己眼裡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在湧動。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橫在兩人間那永遠填不滿的巨大鴻溝。
那個男人強勢,高傲,在處理任何問題方面都做的成熟且遊刃有餘。
而我呢?他打量着自己那尚未成長起來的纖細手骨,從沒像這一瞬間一樣讨厭過自己的弱小。
恍惚裡,沈醉的身影似乎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房間裡,依舊端坐在床上,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而這樣的場景對于現在的巫野尋來說無異于天大的諷刺。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再成熟一點,再…肆意妄為一點,那雙仿佛永遠什麼都沒有的黑色眼底,會不會有半分他的身影?
寂靜的房間裡落針可聞,隻有巫野尋一人的呼吸聲清晰回蕩在四周。
再說回另一邊,巫野尋神色難看的離開後,沈知秋也起身準備走了:
“把碗涮了。”
她看着癱在椅上專心打遊戲的青年無聲歎氣:
“我沒有看不起你,帶着他是怕你一個人有危險。”
“…我知道。”
片刻後,馬國超這才語氣僵硬的應了聲。
“你很強,不是任何人的累贅。”
沈知秋不得不又重申了一遍。
和馬國超相處那麼久,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小子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他對力量已經執着到了一種近乎病态的地步。馬國超可以接受沈醉口無遮攔的毒舌和嘲諷,也可以接受戰鬥裡他支離破碎的身體,但絕不允許自己變成那個手無寸鐵需要靠别人保護的存在。
她不知道這種古怪又固執的想法從何而來,但還是有必要和他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