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也知道。”
他終于放下了手機,直視着沈知秋看不出情緒的淺色瞳孔,揚着眉朝她輕蔑一笑:
“你覺得我會因為這種小事抑郁?省省吧。”
他起身,手腳麻利的收拾着幾人留在桌上的殘羹剩飯:
“…我不是那種人,你大可放心。”
直到感覺到身後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馬國超動作一頓,終于卸下了臉上刀槍不入的防備神色。
為了方便拿筷子,他吃飯前脫了那雙常年戴在手上的黑色皮革手套,此刻正神情陰郁的盯着自己的雙手。
沈醉給他套的那個圈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把馬國超能力壓制的死死的。
現在隻要他一試着使用能力,不僅渾身劇痛難忍,連那該死的項圈也會随着一起發熱發燙,限制着讓他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換句話來說,馬國超現在就和大街上任何一個普通人别無二緻。
果然和沈醉說的一模一樣,他從一開始就是廢人一個。
馬國超苦笑一聲,思緒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昨晚那個一團亂麻的夢裡。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一個黑漆漆的平台上躺着位赤身裸體的少年。
墨色長發,深邃漂亮的五官。雖然眼睛閉着,但馬國超很容易就認出他是自己那位剛回來不久的内向小師弟。
他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一身黑衣,半長的黑發。此時正懶散的撐在平台邊上,垂頭打量着這一無所知的青年,似是發呆又像愣神。
不知道巫野尋夢見了什麼東西,突然不安的皺着眉頭開始喃喃自語,很快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他俯身在巫野尋身邊聽了片刻,不知道聽見了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摸了摸他的臉就轉身離開了。
男人離開時馬國超在黑暗裡勉強看清了他的臉,是沈醉。
他大概能猜到這是沈醉給巫野尋換身體時的場景,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夢到這些東西。
剛煩躁的準備撤身離開,他卻突然聽到了沈醉在門口和範臨說話的聲音:
“再過幾天就讓他走,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為什麼不先把馬國超的問題處理了?畢竟他的情況好像比那小家夥更糟糕。”
範臨聲音響起的瞬間,馬國超腳步一頓。他還在繼續說話:
“這個異種的身體還算強大,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解決。而且馬國超…你知道那孩子的性格。”
馬國超聞言,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想知道沈醉對此是什麼樣的态度。
他的聲音沉默片刻才響起:
“很複雜。巫野尋不能再待下去了。馬國超……再等等吧。”
什麼身體?什麼再等等?
馬國超好像聽懂了他們的話,卻又仍然一知半解。
意思是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很糟糕?怎麼可能?沈醉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而且這隻是個夢而已,自己為什麼要當真?真是莫名其妙。他心裡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在漸漸淡化的聲音和背景裡慢慢清醒了。
然而那種荒誕的真實感卻讓馬國超煩躁不已。再加上今天沈醉那毋庸置疑的強勢語氣,令他的思緒愈發不安。
再怎麼想又能怎麼樣?
馬國超非常厭惡這種處于劣勢的被動狀态,讓他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獵物,驚慌失措的防備着森林裡不可預知的冷槍。
當他感受到巫野尋身體裡那股澎湃而強大的力量時,這種感覺更甚。
偏偏這又是一個無法改變的局面,真是令人火大。
馬國超皺眉不言,在水池裡不停沖刷着碗筷上的污垢,水淋淋的指節被他攥到發白,他卻始終沉着臉一言不發。
下午,兩人打車回了市裡,依照沈知秋給的地址一家家找了上去。
他們發現那些家夥買菜的地方很分散。按理說都是從一個學校出來的,要買菜做飯的話同一個超市買各自想要的不就得了。
可這五個人去的地方不僅各不相同,而且還離的很遠,好像刻意避嫌似的。
不過按張繼偉說的是他們幾個下課時間各不相同,而且有人還要兼職和負責的創業項目什麼的,照這麼一說倒也沒什麼毛病。
總之兩人是一家家的都去了一趟,光路上就花了不少時間。不過有巫野尋這麼個探測雷達在,一路上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東西。
超市裡人來人往。雖然說巫野尋穿着低調,而且那寬大的兜帽幾乎蓋住了他整張臉,但仍有不少人被他那充斥着異族風域的深邃面孔和異色眼眸驚豔到,頻頻回頭看他。
“啧。”
馬國超見狀也不禁皺眉,領他到日用品區拿了頂帽子戴在頭上:
“你這樣子太紮眼了。”
巫野尋從中午開始就是一幅沉默寡言的樣子。此時此刻溫順的跟在馬國超身後,聞言也隻是低着頭,壓低聲音回答他:
“……抱歉。”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馬國超見巫野尋興緻不高的樣子,以為他是被沈醉中午那冷淡的态度傷到了,于是親呢的攬住小朋友的肩膀。
他沒有急着去調查事情,而是帶着巫野尋仔細在超市裡逛了一圈:
“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哥給你買。……哎?我怎麼感覺你長高了?”
馬國超有些納悶,前兩天這小子還比自己小半個頭,現在怎麼感覺都快和他一樣高了?
巫野尋不想掃師哥的興,随手拿了幾個零食,聞言隻是含糊道:
“大概吧?”
他自己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
“靠,别啊。你再長高我又成了家裡最矮那個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慢慢朝食品區走去。巫野尋突然的腳步一頓讓馬國超很快警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