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米飯。
明明之前聽張繼偉說那些人似乎都是吃飯吃出來的問題,況且他們的屍液就晾在樓上還沒曬幹呢,看沈知秋這樣子是一點沒在意。
“有的吃就不錯了。”
馬國超倒也不挑,就着那兩個炒菜使勁往嘴裡扒拉着米飯,把兩頰塞的鼓鼓囊囊。
“師姐,叫我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巫野尋不想掃沈知秋的面子,但奈何他實在沒胃口,于是随意夾了兩筷子就想起身上樓了。
“是待不習慣嗎?”
沈知秋見狀則擔憂的看着他:
“來了這邊你就一直很不舒服。我是不是不該叫你過來?應該讓你待在家裡多休息幾天。”
“沒有,我沒事。”
巫野尋垂眼,對于這個話題他并不想談論太多。
不舒服大概率是因為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他昨天半夜就被驚醒了,當時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于都有些驚慌失措。為了不在夢裡再次見到那張熟悉的臉,巫野尋後半夜根本沒合眼。
他腦子裡的任何一個想法單拎出來都是見不得人的存在,更别說昨晚那晦澀又令人費解的難言之景了。
“有什麼想法要及時和我們說。”
馬國超見到他臉上那極其不自然的神色,也跟着補充了一句。
及時說?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引起的煩躁,巫野尋此時心裡甚至惡劣的在想着,當他們知曉他心底那些恬不知恥的大膽妄念後,還會再和他說出這樣的話,露出這麼擔憂的神色嗎?
“你是不是想沈醉了?”
這句話恍如驚雷一般在巫野尋耳邊突然炸響開來。他聞言猛地擡頭,像是被人抓住了命門的野獸,眼神竟有些兇狠的直直盯入沈知秋眼底。
他仔細打量着沈知秋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試圖分析出她猜到了何種地步。
但是沒有,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她似乎隻是單純的認為小朋友在想念将他一手帶大的大家長了。
“你這麼想他,給他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沈知秋見到他那别扭的神情,心下了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打個電話吧,剛好也挺久沒聯系了。”
說罷她還沒等巫野尋反應,直接就拿起手機撥打了那個令他心心念念又望而卻步的号碼,然後開着免提放到桌子中央。
巫野尋見狀一驚:
“我…”
他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麼,在兩人的注視下卻隻能收斂了面上神色。此時此刻他腦袋裡那煩悶的心情和惡劣的想法突然奇迹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巫野尋安靜聽着電話裡一聲又一聲的忙音。
他渾身肌肉的都在繃緊,自己心裡也說不上究竟在懼怕還是心虛。
片刻後電話被人接通了,沈醉那特有的懶散聲線從手機裡傳來,隻聽他慢悠悠的開口發問
“幹嘛?忙呢。”
“你能有什麼忙的?”
馬國超搶先開了口。
和無數無可奈何的普通家庭一樣,雖然經曆過數次争吵,但最終誰都隻會默契的選擇原諒對方。因為他們都懂這個道理,生活還要繼續過下去,能換來平靜的隻有雙方的和解與妥協。
沈醉聽出了他話裡的服軟,于是從善如流的下了這個台階,順勢調侃道:
“以為誰都像你?幹什麼都沒心沒肺,天天腦子裡想的不是打架就是闖禍。”
“卧槽,我什麼時候闖禍了?”
馬國超聞言神色自然了不少,憤憤不平的還想說些什麼:
“嘿,你這個…”
“行了。吃飯了沒?”
為了防止兩人将這場毫無意義的争論無休止的繼續下去,沈知秋不得不開口打斷了這正在跳腳的娃娃臉青年。
“…沒呢。不是說了?忙。”
沈醉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
他那邊環境有些吵雜,嗚咽的風聲裡似乎還摻雜着些許意味不明的本土俚語。
“再忙也得記得吃飯。”
沈知秋隻低聲囑咐了一句,随後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再過多談論這個話題。
因為相處久了,或多或少都了解這人的性子。沈醉想讓别人知道的事情他不會藏,主動就說了,為的是不讓身邊熟悉他的人擔心。
但如果是他閉口不談的東西,同樣也絕不會讓你知道一個字。
“什麼時候回來?”
沈知秋避開了這個事情,終于将話題扯到巫野尋最關心的問題上:
“小巫挺想你的。”
說罷她将目光看向巫野尋:
“不和他說說話?”
兩人目光突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巫野尋見狀不禁有些無措。
他緊張的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剛準備說話,沈醉卻先他一步發了聲:
“你們都在啊。”
電話對面,沈醉站在某個村莊小路的盡頭,眺望着遠處澄澈的蔚藍色天空淡笑開口:
“吃飯呢吧?這個點。有沒有什麼不适應的地方?”
誰都知道他這個問題是對誰說的。縱使巫野尋内心再翻江倒海,此時此刻卻也隻能佯裝冷靜的回答了他:
“沒有。大家人都很好,我和師哥師姐在一起很開心。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得挺久了。”
沈醉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和離開時别無二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