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
巫野尋對馬國超毫無防備。
他疑惑的看着面前青年,瞳仁不知何時變成了極細的一條線,澄澈的金色眸底是純然的疑惑,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馬國超的臉色就變得那麼難看。
“抱歉。”
馬國超驟然停手,指尖離巫野尋的臉龐堪堪隻剩幾厘米的距離。
此時此刻他這才如夢初醒般道了句歉,沉默的走到沈知秋身後不做聲了。
“有什麼發現嗎小巫?”
畢竟還有外人在場,沈知秋不便和他當場發火。于是她便隻是警告般瞪了這焉哒哒的青年一眼,随後轉身來到巫野尋身邊,狀似不經意的将手搭在他身後那把黑色電競椅上。
她琉璃質地的淡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
“說來聽聽。”
“口水?感覺好像,但又不太是。”
巫野尋被馬國超剛才的動作吓了一跳,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他頓了片刻,随後繼續思考具體應該怎麼表達:
“吃完肉,留下的骨頭?大概是這種東西…”
沈知秋聞言皺眉:
“你的意思是吃剩,或者類似于消化不了所以才剩下的這種東西?”
“不是。”
巫野尋否定了她的說法:
“留下的原因不是吃不了,是它不想吃了。也不是吃,就是,”
他皺眉:
“用勺子挖冰激淩,挖不幹淨的,總會剩下一些。但有些人嫌麻煩,不會把殘留的那部分吃掉就扔了。”
這是他所能表達的極限了,雖然說形容有點驚悚。
“…差不多。”
馬國超雖然面色還是有些不自然,卻也表示肯定的點了點頭,朝男人指指電競椅上那灘東西,
“有幾灘?”
張繼偉面色難看:
“除了我昨天打掃時處理的那個,剩下還有四個。”
“你帶了幾個朋友回家?”
聞言男人徹底面如土色:
“……五個。”
“好了,真相大白了。”
馬國超見他意識到了這些東西的成分,便貼心的沒有再說話,好讓他有些緩沖的時間。
然而他耐心等了片刻,發現這個男人隻是一味哆嗦着發抖,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别的行動了。
他不禁有些索然無味,于是招呼着衆人準備離開了:
“哥們兒,人幫你找到了,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先撤了啊。走吧走吧。”
馬國超朝站在屋裡的兩人擺手:
“收工回家,沒想到今天真的這麼快。一會兒肯定得趁着這個時間出去和沈哥搓一頓啊…”
“等等。”
見屋内兩人聽了馬國超的話,竟真有隐隐往門口走的趨勢,張繼偉不得不強忍恐懼,面色難看的叫住他們:
“這事情…就這樣完了?”
“完了啊。”
馬國超聞言停下了腳步,一臉坦然的看着他:
“你叫我們過來不就是為了調查你朋友失蹤的事?人也找到了,你可以給所有想知道這事情的人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
張繼偉面上恐懼的神色在一瞬間似乎有些破功。他直直盯入這青年似笑非笑的黑色眼底,企圖從中窺出一絲他腦裡的思想。
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觀察他這窘迫拙劣的表演,像看跳梁小醜一樣。
怎麼可能?明明不會任何人知道啊。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死了,除了他,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眼看張繼偉臉上神情變的越來越陰郁,盯着馬國超的眼神也越來越難以言喻,沈知秋及時打斷了兩人間僵硬的氛圍:
“還有什麼問題嗎張先生?他說的沒錯,您交給我們的任務确實已經完成了。”
任誰來聽到這種話都是罵娘的程度。常人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花了大價錢請你來看,你當真就隻給人家“看看”,半點手也不願意插?
偏偏沈知秋說的一臉理所應當:
“弟弟太年輕,沉不住氣,見諒。人已經給你找到了,我們好像沒有待下去的理由…”
“他們變成這樣…為什麼?小師父,求求諸位幫我看看吧。”
張繼偉語氣急促的打斷了她的言語。他臉上褪去了剛才那種奇怪的神色,滿臉無助的看着對方:
“都是我關系很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忍心看他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究竟為什麼?誰要害我們?”
他的眼圈微紅,語氣恐懼又害怕:
“我自認為我在為人處世方面做的還不錯,按理說沒人會恨我到這個程度。小師父,求你們了…”
估計是看三人中巫野尋年紀最小,好說話,于是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語氣急促:
“我給你們加錢。隻要能幫我解決這件事,原來的基礎上我可以再加兩倍。”
巫野尋被張繼偉緊緊握着手,那原本令他所喜愛的溫度此時此刻卻沒由來的讓人徒生厭惡。于是他強忍不适,勉強維持着基本禮貌求助般看向身邊兩人:
“師哥……”
“行了,别欺負小孩兒。”
馬國超徑直站到兩人中間,強行隔開了張繼偉看向少年那熱切的目光。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多待幾天也無妨。”
他擋在少年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占據了絕對話語權。
巫野尋則站在他身後,金色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馬國超的背影,安靜聽他遊刃有餘的和對方讨價還價。
明明來的時候說很棘手,可看樣子并沒有多少為難的地方啊。
片刻後雙方終于談妥了。他們可以拿到一筆不少的數目,而前提是幫張繼偉徹底解決這件事。
他則要求三人調查期間必須留在别墅裡。理由是這裡剛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他必須守着,一個人又怕有危險。
“客房裡有浴巾和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因為朋友常來。”
張繼偉得到承諾後臉上終于沒有了那種割裂般怪異的神色,而是狀似輕松的朝他們笑了笑:
“有什麼需要及時和我說,我明天上課,要回學校。”
“麻煩你了。”
沈知秋點了點頭,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從樓下消失,這才松了口氣。
“你太莽撞了。”
她責備的看了眼馬國超。
“萬一他臨時變卦,我們就再沒有機會插手這件事了。”
“這有什麼的。”
對方則毫無歉意的朝她聳肩:
“那小子膽小的像隻老鼠,而且還死鴨子嘴硬。反正也問不出什麼,倒不如随心所欲些。”
沈知秋欲言又止的看了他片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輕歎了口氣,放二人先去房間整理東西了。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巫野尋十分好奇,但看兩人都是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态度,也就識趣的沒有多問,順從的回到自己房間準備休息了。
今天起的實在太早,他還是很困,所以打算睡個回籠覺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