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樣,快穿上衣服,你坐吧。”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有些受寵若驚,重新披上衣服後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桌邊。
“關于這鬼地方,你知道多少?”
“我…”
他看了一眼沈醉,慢慢開口
“我也不太清楚…”
沈醉歎氣,從兜裡掏出好久沒用過的證件,攤開給少年看
“我是監查局的工作人員,叫沈醉,今天來這裡的主要任務是調查潘多拉酒店的人口買賣問題。你有手機嗎?掃一下這個二維碼,防僞的…”
“閉嘴吧沈醉。”
範臨黑着臉,強忍着不适坐到這兩人身邊
“我們是來救你的,看你這個樣子…在這兒受了不少苦吧?說實話,幫你殺了這些雜碎。”
少年似乎被範臨的話說動了,打量他們片刻,最終下定了決心。他輕呼一口氣,苦笑開口
“救我?像我這個樣子,出去也會是人群裡的異類,要怎麼離開。”
說罷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
“我叫朱景文,來這裡三年了。其實最開始…我們并不是酒店明面上的商品。”
少年輕笑
“被投放到展廳裡表演的,都是鬥獸場裡淘汰下來的次品。”
“鬥獸場?”
沈醉和範臨對視一眼,彼此似乎都想到了什麼。
“整個酒店有二十層,目前隻有十層是公開對外開放的。十五層以上由魔術師負責。至于一到五層…在地下。”
沈醉聞言神色不變,似乎早有預料,耐心問他
“地上部分我有些了解。地下區域由誰負責?鬥獸場的商品…嗯…是人還是異種?”
“潘多拉。”
少年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想到什麼恐怖的回憶,面色蒼白
“地下負責人是潘多拉,鬥獸場的商品…是異種。”
自己已經變成這樣了,再說起多離奇的東西也都風輕雲淡。朱景文笑了笑
“你們叫它們異種?我們叫星族。”
“星族?”
“對。因為…它們說它們來自星空。”
少年垂眼,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它們很強,所以普通人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潘多拉不會讓我們上鬥獸場,我們隻是星族死亡後用來嫁接的供體。”
昏暗潮濕的鬥獸場,血肉橫飛的斷臂殘肢。那雙陰冷的琥珀色眼眸看向少年,隻需一眼,恐懼便深入骨髓。
“星族戰鬥失敗後會被潘多拉送上地面,由魔術師負責冶療和縫合。”
怪不得,異種死亡後體内能量會迅速流失。如此看來,西門的能力是應該是冶愈,但他沒有去冶療那些死亡的異種,而是在它們死亡的最後一刻把人和異種縫合了起來。
這酒店就像是個巨大的人間地獄,下層充滿血腥暴力,上層則提供享受和肉,欲。
華美的裝飾,貼心的服務…所有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包裹的均是腐爛發臭的欲望。
“啧。”
範臨厭惡的别開臉
“真是一群惡心的雜碎,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
沈醉冷淡垂眼
“這麼大的地方,開了至少三年。…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輕笑一聲
“拍賣會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過去了。昌盛…他們怎麼處理的?”
“走的正常程序。交了罰款,抓了個負責人頂包,說是流水賬出的問題。”
“那些小型企業呢?一點沒提?”
範臨冷着臉點了點頭
“沒提,自願贈予,他們沒犯法。”
“什麼時候監查局的事也走常規流程了。”
沈醉被氣笑了
“他們老了。”他眼神裡有些很深的東西“老了嘛,也有經驗了,知道一些事情該怎麼做風險最小。監查局…該驅蟲了。”
範臨聞言沉默了片刻,歎氣
“你看着辦吧,範家永遠在你身後。”
“嗯。”
沈醉看着他,兩人眼裡是相識多年的默契。
巫野尋見狀悄悄從沈醉背後探出觸手,猝不及防遮住了他的眼睛。
“…啊。”
朱景文聽他們講話聽得雲裡霧裡,又被突然出現的巫野尋吓了一跳,不由驚叫一聲。
經過這一插曲幾人很快回歸了正題。
“家裡的小朋友,見諒。”
沈醉面不改色的把它塞回胸口
“你知道酒店上下五層的通道在哪兒嗎?”
“知道。”
朱景文點頭
“在每個樓層走廊的最後一間。但門口有侍應生守着,他們有對講機,有些人…似乎還被魔術師賦予了特别的能力。”
“行,知道了。”
沈醉點頭
“你今天先睡這兒,到時候範臨會上去處理那個魔術師。記得告訴你那些夥伴,跟他走。”
“好的。”
少年内心激動又恐懼,感覺像在做夢一樣,嗫嚅着道
“那個,他們很強,你們……”
“放心吧,既然答應了,肯定會盡最大的能力把你們救出來。”
範臨正專注的拿手機打字,聞言擡頭,眉眼英俊不羁,放肆的朝他嚣張一笑。
“哦哦,好。”
朱景文憋紅了臉,乖乖躺到沈醉那張床上。良久,他才沒底氣的輕聲發問
“我們…我們會被帶到哪裡啊?”
“反正比現在這地方好點兒。”
沈醉翹着腿倚在沙發上,懶洋洋戳了戳胸前鼓起的一團
“啧,别亂吸。”
“确實。”
範臨抽空看了他一眼,給他解答道
“比你現在好點。隻不過我們那邊還沒收過這種半人半怪物的東西,有點挑戰性,到時候看範青山怎麼處理吧。”
說罷兩人都不再多話,房間裡一時陷入了寂靜。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少年有些不可置信,躺在柔軟的被褥裡輾轉難眠。
這不是客人的玩笑話,也不是他們戲谑的逗弄。今晚沒有任何可怕的事情降臨在他身上,甚至…他們還願意帶自己離開。
他悄悄擡眼,觀察屋裡兩個互不幹涉的男人。
那個看着劍眉星目的俊朗少年仰靠在沙發上,似乎一點也不困。明明周圍的環境很安靜,但他卻側着頭,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般笑得樂不可支。
另一個男人躺在床上,專注的用手機打字,和對面聊的熱火朝天。
這安靜又稀松平常的氛圍給了他一些安全感。
朱景文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沙發上的少年身上。
奇怪,明明看着年紀比他還小,眼神和氣場卻并不适合這張臉。像…皮囊裡裝了别人的靈魂。說實話,他心裡還是對他們有些警惕的。
“嗯?”
沈醉似是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目光,身形微微一側,轉頭看來。
他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像被某種危險生物盯上的獵物,下一秒就要把人吞食殆盡。
朱景文渾身緊繃,黑袍下肢體不受控制的掙紮着。他無意識做出攻擊的姿态,眼睛緊盯面前的少年,局勢千鈞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