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沈醉突然對他展顔一笑,剛才危險的感覺瞬間煙消雲散。
“是不是困了?不好意思。”
他微笑起身,體貼的幫少年關了燈。
“睡覺吧,明天見。”
黑暗裡頓時沒有了聲息。
就這麼結束了?朱景文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他們肯幫助自己?為什麼明明花了大價錢來這兒…卻什麼娛樂都不需要?
他明明心亂如麻,但在這種環境下身體卻奇異的放松了下來,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朱景文迅速起身,瞪大眼睛警惕的觀察四周。
“醒了?”
沈醉站在鏡子前整了整衣服,轉頭看着這警惕的少年。
“嗯…”
他漸漸冷靜了下來,垂眼,從鼻腔裡輕輕應了聲。
“七點半了,準備好就走吧。”
沈醉打量他片刻,末了輕聲歎氣
“别灰心。我不确定你以後還能不能回歸正常生活,但你的身體…事情辦完以後我會幫你處理一下。”
朱景文聞言猛的擡頭,對上沈醉幽深的黑色眼眸。
他朝這少年笑了笑
“能力有限,你也别嫌棄,我盡力而為。”
“謝,謝謝…”
朱景文紅着臉應了,臨走時深深看了屋裡的兩人一眼。
沈醉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态度,範臨撐着臉朝他友好一笑
“等會兒見。”
希望這一切不是幻覺,這兩個看起來身手不凡的男人…真的可以帶他們離開。
“你真的要去鬥獸場?”
男孩走後範臨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你和西門接觸過,上頂層對你更有優勢。”
“難道上面的東西不是你更需要?再說…我這個人嘛,”
沈醉走到門口,轉頭朝範臨笑了笑
“就是喜歡挑戰極限。處理完了下來支援我,一不小心死了沈家找你算賬。”
“說什麼晦氣話,真會咒自己。”
不顧身後範臨的怒罵,沈醉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他閉眼,仔感受着分支傳給母體的任何信息。
這次不用沈醉開口。他剛踏出房門,小怪物就迅速伸出觸手,很快走道裡沒有了他的身影。
根據朱景文的說法,樓層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能通到沒有電梯的地方。
他們現在處于酒店的第十層,如果要去低層…得先乘電梯到五樓才有機會。
“嘶。”
五層走廊上,女人裹緊身上的黑色長袍,感覺到堅硬鋒利的異物在身體裡慢慢愈合。
她擺動着銀色蛇尾,身形迅速朝電梯遊走,對身上蜿蜒流下的深色血液視而不見。
“?”
指尖還沒觸到按鈕,電梯門先“叮”的一聲自動打開了。女人動作一頓,這才發現裡面根本空無一人。
她警惕站在原地,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銀光。
就這樣和空蕩蕩的電梯對峙了片刻,門即将要關上了。
女人突然擡手,若無其事的進了裡面。直到電梯門自動關閉,她也再沒有任何其它的動作。
與此同時,裹在巫野尋觸手裡的沈醉将細肢迅速撤離她的腦袋。
“沈醉,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巫野尋有些不安的盯着電梯,聽語氣似乎已經在考慮怎麼撤退了。
“沒事,膽子怎麼這麼小。”
沈醉面不改色,穿梭在無數準備等電梯離開的異種堆裡,慢慢朝走廊盡頭靠近。
“我們今天來就是砸場子的,拿出底氣來。”
他這番話不僅半點沒安慰到巫野尋,反而讓它更心虛了,壓低聲音開口發問
“那…那我們躲什麼啊,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直接打進去?”
“你什麼時候和範臨一樣莽撞了。”
沈醉歎氣
“鬥獸場…這鬼地方能辦起來背地裡少不了一些家夥的縱容。那些人很難抓,找起來可不容易。”
巫野尋聞言有些好奇,它想起他們聊天時談論的話題,于是好奇發問
“監查局是什麼地方?”
“怎麼說呢,是個聽起來很麻煩,實際上也很難搞的機構。”
沈醉站在形态各異的人群裡,聲音飄渺到甚至有些失真
“這種突然出現在世界上的異種,是不能對世人表露的存在。它們狂妄,目空一切,自認為高人一等,和人類沒有任何共通之處。”他有些厭惡的皺眉
“是群沒有腦子的野獸,世界裡隻有互相厮殺。這群瘋子鬥起來的時候可不管會不會傷及無辜,監察局的目的就是遏止它們擾亂治安。”
“可你不是說異種不會死嗎?”
巫野尋小心翼翼調整着身體的大小,盡量保證不會接觸到任何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人。
“所以才會有我們之間的合作啊。”
沈醉今天對巫野尋超乎尋常的耐心
“我說過,它們隻會用另一種方式存在下去。”
“…是什麼?”
“同化。”不知何時沈醉已經站在走廊盡頭,輕輕敲了敲房間的門。
“誰?”
一個年輕的侍應生警惕開門。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左眼皮突然極其怪異的蠕動了一下,似乎電光火石間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片刻後,他面無表情的關上門。
“當你吞噬了同類,他的力量會在你身上繼承下去。與此相應,他的意識也會轉化成你的一部分。”
沈醉靜靜看着眼前侍應生。這個房間裡的擺設和其他房間沒什麼不同,侍應生恭敬朝面前人鞠了一躬,随後轉身走向床前的大屏幕。
他手指在屏幕上靈巧的操作着。不一會兒,本來深色的牆紙上突然凸起了道門。
“這些怪物生來殘暴,存在于世的意義就是自相殘殺,永不停歇。”
是這樣嗎?巫野尋看着沈醉冷淡的面龐,鬼使神差的發問
“那你呢?沈醉存在于世的意義…是什麼?”
沈醉沉默了片刻,輕聲開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贖罪吧。”
“贖罪?”
“别問了。”
沈醉無聲的看着侍應生,似乎是交代了些什麼,随後拉開門,深吸一口氣。
瘋狂靡亂,是他所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