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公主,林大人來訪。”
雲泉跑得急了,一手扶着欄杆,一手壓在心口,胸腔劇烈地起伏着,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将長公主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魏長沁擡起手,用衣袖為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慢悠悠地道:“他來就來了,倒是你,怎麼這麼冒失。”
“分明是他催着我趕緊進來通傳…隻讓他等了片刻,林大人便給我們下人擺臉色了。”
雲泉撇撇嘴,站直了身子,這才注意到那隻雀鳥,“呀,這是公主新得的寵物嗎?”
“嗯…還沒決定要不要養着呢。”
魏長沁話音未落,手卻被人捧住,一股檀香味萦繞,不用看也知道來者是誰。
“既然公主有客,那臣先帶它回去了。”
孟聽寒把那毛團子從她手中拿走,小鳥兒撲騰幾下翅膀,被他穩穩摁住,“告退。”
說罷,也不等她的回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雲泉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對着他離開方向發呆的長公主,立刻扶住她的手臂:“公主,走吧,林大人該等急了。”
會客廳裡隻見林擒風坐得筆直端正,身着一件绛紫色窄袖交領外衫,皮革護肩護腕一應俱全,拿着茶杯的右手上戴着的,正是她從前送的那枚玉扳指。
遠遠看着,倒是沒見着哪裡擺臉色了啊。
“長公主。”林擒風見她來了,喜形于色,一下站起,隻差沒上前去迎。
她在主位落座,擺手示意他坐下:“你這是剛回京城?”
“嗯,仁澄哥托我來一趟,送些東西。”
林擒風也不見外,不顧周圍還有侍奉的下人,眼巴巴地湊上去,“還有,你今年生辰的禮物,我一并補給你。”
魏長沁挑挑眉,手置于唇畔若有所思。
哥哥這樣大費周章托他送東西,莫非是上次詩會後又查出了什麼?
眼瞅着林擒風的臉越湊越近,長公主一巴掌甩在他鼻梁,一聲脆響好似拍西瓜。
“公主,不要摸髒東西啊。”雲泉趕緊上前,拿出手帕将她的手細細擦拭,“手疼嗎,下次這種事讓雲泉來就好了。”
“沒事,不疼。”魏長沁收回手,看着林擒風臉上的幾個指印,以及挂在嘴角的凝固的笑,“時候不早了,府上來客,都下去準備晚膳吧。”
雲泉最後離開時,不忘給他倆把門關好,長公主悠閑地喝了口茶,等着他再開口。
“公主好狠的心,一點也不顧舊日情分…”
林擒風老實了些,身子支在扶手上,坐得歪七扭八,“都不像小時候那樣,給我吹吹嗎?”
她笑着揚起手:“吹吹沒用,再打一巴掌,打麻了就不疼了。”
說着,也不顧林擒風反抗,一手壓着他肩膀,腿壓在他膝上,另一手認真地比對着該往哪兒打。
“公主…别打,我知道錯了……”林擒風臉上堆笑,嘴裡讨饒,身子是一動不敢動,“我皮糙肉厚的,怕您打起來手疼。”
魏長沁置若罔聞,眯着眼壞笑,仍舊趴在他身上比量着:“怎麼了…小時候不是頭摔破了都一聲不吭嗎,皮糙肉厚的,打幾下也不礙事……”
隻聽見一聲巨響,緊閉的木門大開。
這動靜前世在外鬼混時,她不知道聽過多少回,是有人踹開門來抓人了。
“公主,晚膳好了。”孟聽寒走到二人身邊,面沉如水,似乎室内空氣都冷了幾分。
又是這樣。
她心底無名的煩躁,卻也不好當場發作,從林擒風身上下來後,這才舍得分給孟聽寒一個眼神。
“到底是誰教你,主子在屋内,一聲不吭就能直接闖進來的?”長公主擡手拍了拍他臉頰,臉上雖是笑着,眼神卻銳利得能将人刺穿。
林擒風本能地察覺出氣氛不對,眼疾手快攔住她落下的巴掌。
被他一擋,她才稍稍恢複了理智,視線相交,魏長沁咬着唇抽回手,扔給林擒風一個眼刀:“我調教下人,輪不到你插手。”
“公主,且寬心吧。”
林擒風見她離開,拔腿追了上去,“您還沒看我準備的禮物呢。”
公主府上難得來客,飯後她也終于知道哥哥如此費心費力,是為了給她什麼東西。
兩枚螺钿籌碼,靜靜躺在林擒風掌心。
乍一看,與她從詩會上得來的,一模一樣。
長公主正欲拿起來仔細查看,林擒風卻猛地收回了手。
“近幾月,京中賭局四起,小到平頭百姓,大到朝中貴胄,無不參與。即使朝廷有意撲滅,仍舊止不住那股勢頭,無數人擠破腦袋,想要的不過是這枚入場券。”
林擒風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把那籌碼高舉起,讓她無論如何也夠不着:“仁澄哥說了,今年冬至賭坊開場,讓我陪着你去放松放松…長公主成日閉門不出,悶頭鑽營,他實在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