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比往常睡得早,起的也早些,她打着哈氣走出房間時,李一正在做飯。
李一今天包馄饨,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見她出門臉上有些驚訝。
虞泠挑眉:“怎麼?我起這麼早你很驚訝?”
李一瞟了眼鐘,八點零五,其實也不早。
“身體怎麼樣?還難受嗎?”
虞泠坐到沙發上,閑得無聊開始鈎圍巾。
“還好。”
李一洗幹淨手,給她打了杯豆漿。虞泠擡起下巴,示意他放在茶幾上,手上的動作不停,鈎了拆拆了鈎,二三十分鐘過去了還是隻有一小節。
虞泠跟它徹底較上勁,豆漿也沒喝,直到李一馄饨都煮好了,小籠包都出鍋了,還沉迷在鈎圍巾中。
“虞泠,吃飯了。”
李一看着她手上灰色的圍巾,心裡隐隐約約地期待,會是給他的嗎?
他維持臉上的平靜,走過去拿走虞泠冷掉的豆漿,虞泠不會喝了,他也沒再熱,直接喝了冷的。
虞泠停下手,跟着李一一起到餐廳,跟他聊起槍擊案的事情。
“你知道錦城市中心發生槍擊案了嗎?”
李一點頭。
“知道。”
虞泠:“你也知道!”
全錦城不會隻有她不知道發生了槍擊案吧?
李一說:“公職人員執法槍走火,是意外。”
虞泠:“有人出事嗎?”
李一微笑不變:“死了一個。”
“你放心,是罪犯,普通市民無人傷亡。”
虞泠驚歎:“你知道的好清楚。”
李一就在現場,怎麼會不清楚呢。
朝珏居然能調動特情局的人,這真的是讓他沒想到。
傅江冉派來的人似乎是兩個亡命之徒,雖然他出門早,但大街上也不是沒有人,那兩個人居然敢拿刀直接沖上來。
李一身手還不錯,雖然這次來的人明顯是練過的,但他還是很輕易地放倒了兩人,在他思考要不要報警的時候,朝珏派過來的人才出現。
為首的女人有些驚訝:“你還挺厲害的嗎?看上去不是很需要我們保護啊。”
李一笑了笑,沒說什麼。
“要報警嗎?”
女人掏出搶,拉動保險,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血花四濺。
被同夥的血濺了一臉,倒在地上的另一個男人僵硬地轉頭,看見被子彈貫穿的同伴。
死去的那個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定格在痛苦呻吟的一刻。
街上為數不多的行人在李一被襲擊的時候就跑了個精光,隻有監控攝像頭誠實地記錄了一切。
女人擡頭,掏出一張證件。她說話的調子很慢,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特情局特員查案,知道您遇襲驚魂不定,但還是勞煩您配合調查,走吧。”
驚魂不定的李一沉默了,他知道特情局做事狂野,卻沒想到這麼狂野,這兩個人明顯失去反抗能力,但女人還是毫不猶豫打死了一個。
她違反了聯邦法。
跟在女人身後的男人伸手,示意他跟上。
對他的詢問很快,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隻是走個流程。
李一回家的時候看着不見絲毫血迹的馬路,想:
為什麼要打死一個?為什麼隻打死一個?
示威。
朝珏在示威。
很快他就接到了朝珏的電話:“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我好像把傅江冉惹毛了,你沒事吧?”
李一聲音平穩:“沒事。”
朝珏囑咐他:“你最近少出門,或者要不幹脆來研究院住吧,絕對安全。”
李一婉拒了:“謝謝您的好意,但不用了。”
朝珏有點失望,她還想着讓李一來研究院,直接開始工作。她派過去的老師說李一學的得很快,加上他原來的底子,可以開始工作了。
哪怕知道李一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但真見識到,短短一個月,李一就達到可以進研究院的标準,朝珏還是很驚喜。
深刻認識到李一的天賦,朝珏更急了,這一個月對她來說度日如年。
沒事,一個月沒幾天了,再等等,朝珏隻能這樣勸慰自己。
之後不知道是朝珏的示威有效了,還是傅江冉在謀劃什麼,他沒再找李一的麻煩。
最近議會推選總理,聯邦幾個中心區都很緊張,叁區又特别靠近壹區,區議會更是戒備森嚴,草木皆兵。雖然朝珏有意往下壓消息,但還是引起一定的關注。朝珏這次做的過分,也被朝家訓斥了一頓,一周都沒出現。
李一難得清靜幾天。
虞泠發現李一比平時更喜歡抱她了,還總是在她身上聞來聞去,也更主動了一點點。
“多陪我一會,不要走。”
李一拉着虞泠的袖子,可憐兮兮地看着她,不想讓她出門。
李一難得對她提出要求,虞泠也很想滿足他,但她今天出門是有正事的。于是虞泠彎下腰吻了吻他的嘴角,看着他一瞬間紅起來的耳尖,虞泠笑着摸他的頭。
“我跟人約好了。”
虞泠戀戀不舍地跟李一揮手再見,沒有看見李一在她轉身後一瞬間冷下來的表情。
李一捂着臉,黑發從指縫間落下。被黑發切割的淺棕色的眼睛,像是碎掉的花窗玻璃,破碎又鋒利。
虞泠去見傅江冉了。
一個人。
她甚至沒有告訴他。
襯衫上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讓李一覺得發悶,他解開兩顆扣子,仰躺在沙發上,一個人在那靜靜地坐了很久。
今天早上虞泠的衣服是他準備的,他在衣領放了監聽器。
她會發現嗎?
她不會的,畢竟她對他沒有一點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