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伯玉看了他一眼,重新将書拿了起來,端坐着繼續讀了起來。
“你說便是。”
小善子咬了咬牙,猶猶豫豫道,“可殿下去了審文院,不又要與那人碰在一處了。”
“怎麼,你覺得不是好事?”殷伯玉反問他。
小善子一臉便秘神情。
“自然,殿下如今也不在宮中,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何必要再,再沉溺在過去不放呢。”
依照小善子的看法,主子在裴觀文那處吃了虧,傷心,該遠離斬斷才是,但據殷伯玉這些日子的做法,看起來卻是鐵了心的要再去摻和。
殷伯玉放下了書,擡眼看了下被雲遮住的太陽,從旁将那把扇子拿了過來,慢慢的打開了,上面裴觀文的字逐漸顯露在了面前,他摸了摸上面的字,臉上露出了一絲堪稱妖媚的笑,他道:“沉溺過去不放?那些瑰麗的事,怎麼就被歸在過去了?”
小善子心道:這就是沉溺過去的典型症狀。死不承認。
“我倒覺得,我既是去了審文院,倒是天意一場。”殷伯玉歪了歪頭,烏發散落,他放松了些身體,半倚在案,露出了一個幽深又透露着熱意的笑來。
小善子被殷伯玉略顯偏執的神色驚到了,趕忙低下了頭。
“能時時刻刻的看着他,時時刻刻的纏着他,免去了我千方百計的尋了過去。呵呵,他定然煩得不行,若是露出厭惡的表情,那便更好了。”
典型沉溺過去的症狀其二,心心念念到神志不清。
小善子正低頭,猛的感到自己的衣領被拉了過去,擡眼是殷伯玉那張昳麗非常的臉,他危險的看着自己,赤紅色的唇張合道:“若是你有心,去告訴他也無妨,正巧讓他知道。”
殷伯玉将手松開了,小善子踉跄了幾步,殿下到現在都還不完全的信任他,果然這樣的出身難免被唠一輩子了,于是趕忙表忠心道:“主子冤枉,奴才自從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了,背叛主子的事,奴才是絕不會做的。”
殷伯玉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繼續撫摸起那把扇子。
“刷”的一聲,他将扇子打開,隔着扇子,半張臉被遮住,他已然冷清下來的目光斜睨着小善子,讓小善子喉頭一緊,又趕忙垂下了眉目。
“那便好。”
審文院内朱大人正忙着安排二皇子殿下入職的相關事宜。
他是審文院的一把手,這件事自然由他全權負責。
審文院内日常工作,主要是審查流傳在市面上的各類書籍文字,但近些年來,已經隐約向着監察百官的文字往來方向靠攏。權力和朝中地位都在實質性的發生增長。
二皇子來他們這裡入職,自然是感謝皇恩浩蕩,令審文院上下都蓬荜生輝。以後要說出去了,也是栽培過當朝皇子的機構......
朱大人苦思冥想,不能讓殿下做些過于勞累的活。
當然,也不能完全不安排殿下做事,否則,怎麼讓殿下察覺到他們審文院的重要性?怎麼讓殿下覺得他們審文院比起崇文閣更加有用?
“明日茶點,可都仔細檢查過了?向二皇子展示我們院内日常事務之事宜,可安排好相關大人操持了?”朱大人邊走邊吩咐着。他現下要去看看明日接待二皇子的内廳是否擺放得體。
跟着他的那個下屬官員,趕着朱大人的步伐,回答道:“已經檢查安排妥當,還請大人放心。隻是......大人,我們需要這般緊張麼?”
朱大人猛地停下了,看了他一眼,問:“你這是何意啊?”
那人沒想到朱大人反應這般大,尴尬的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聽聞這位二皇子出身不怎好,母親又......我們犯得着全院上下都這般緊張麼?”
朱大人心中搖頭,然而面上卻未顯,道:“你是覺得現如今,朝中上下隻三殿下與大殿下當道,唯這二位才需要慎重了對待?”
這話心裡想也就罷了,說出來傳人耳中,定然落人口舌,于是那人趕忙道:“下官,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朱大人明白他就是這個意思,心道,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前段日子不少人趕着去巴結這位殿下,都無甚門路。而他竟是一點不知。當真是沒點眼力見的。
怪不得,自己是他上司呢。朱大人思及至此,美美的笑出了聲。
那人:?
朱大人為何發笑啊?
朱大人咳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都是主子,哪有什麼出身身份的高低?都是我們要好好侍奉的,斷斷不能有你這種想法,知不知道?”
“是,是,下官明白。”那人點頭稱是。
朱大人見他态度端正,于是又囑咐了一遍,叫各位大人們明日務必衣着得體,不可輕慢,接着便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