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審文院前。
三個燙金大字“審文院”,高懸于正大門之上,據說是太祖皇帝親筆題寫的字。
高高的院牆門口,站滿了前來相迎接的官員。這些官員們身着着對應品級的官服,隊列有序的面對前方一字排開,看過去是整齊的烏泱泱一片。
審文院前原是條寬闊大道,往日裡車馬來往頻繁,現下為了迎接殷伯玉首次入值,朱大人早早命人清了道。
大道旁站滿了維持秩序的侍從,雖然略有遮蓋,但仍舊澆滅不了百姓們一睹皇親國戚真容的熱情。
衆人推搡着,緊挨在一起,議論着發生的事。
幾個中年男人道:“說是,那什麼,皇帝的第二個兒子,今天,去審文院裡去上值去了。”
“這真是,怎麼做皇帝的兒子還要上值呢?”
“你以為像是你為了讨口飯吃?人家那是做着玩的。”
一名老者拄了拄拐杖,顫顫巍巍說:“什麼做着玩?是為了做給皇帝看的!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懂啊!哎!”
一輛黑漆金邊的紫檀木馬車,從遠處緩緩駛入,在衆人的目光之中停在了審文院門口。
待馬車停穩之後,車簾被人從外拉開,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小善子恭恭敬敬的彎着腰,伸出手遞到了馬車之内貴人的眼前。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伸了出來,衣袖的紋路是綢緞天家的刺繡,拇指之上還戴着一枚玉扳指,光看這兩樣就已然夠得上讓普通人富足一世。
殷伯玉從馬車之内走了出來,侍女為他安置了墊腳下車的凳子,下來之後,幾位侍女又從旁替他擺弄衣裳。
“哎,哎,出來了,出來了!”
“小點聲,你不怕被抓啊?”
幾個小姑娘圍在一處,與那些中年男人的關注點倒是不同,她拍了拍自己的姐妹,臉蛋紅撲撲道:“這便是二皇子麼?生得好俊呐!”
“是啊是啊!聽說他母妃當年憑借美貌寵冠後宮,隻可惜......”
殷伯玉耳力好,能遠遠的聽見一些他們的談論,他理了理衣袖,神色未變。
這邊殷伯玉才一露面,那早就在門口候着了的其中幾位官員,就笑着迎了上來。
迎面而來的幾位文官,他們的衣着較之旁的官員顔色略深些,胸口的刺繡紋路也更加複雜,意味着品級更高。想來都是在審文院内舉足輕重的人物。
行了禮後,其中為首的那位,面色和善的向殷伯玉自我介紹了一番,說自己姓朱,先前在朝中見過,而後一臉期待的問,“殿下可還記得?”
殷伯玉自然是不記得了,他思考了一陣,而後微笑着道:“大抵是我記性差了,這段時日朝上見過的大人太多了。”
朱大人聞言倒也沒有失望,就拖長音“啊”了一聲,繼續道:“呵呵,也屬正常,也屬正常。對不對?”
他最後的問話,不是問的殷伯玉——他哪可能這麼對殷伯玉說話?
旁邊跟着他的文官們連連點頭接腔,道:“啊對對對,實屬正常啊!”
朱大人很滿意,接着又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今日有幸能與二殿下共事,實是我等之幸。”
殷伯玉淡笑道:“朱大人客氣了,往後還請諸位大人多些關照。”
幾位大人拱手回道:“不敢當,殿下擡舉下官了。”
“殿下,站在門口說話實是不便,還請進院吧。”朱大人做了個請的姿勢,适時的提出了進院事宜。
殷伯玉就這樣随着他們跨過木制門檻,進了審文院。
朱大人做為審文院的院長,接待殷伯玉的事情自然由他親力親為。
于是由他走在最前頭,後面跟着另幾位院内舉足輕重的官員,再往後,就跟着那些普通的文官,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非常之惹眼。
一路走一路給殷伯玉介紹起審文院各處,亭台樓閣,假山花園,最後途徑一處涼亭。
朱大人指着涼亭,笑道:“想必殿下累了,且在此處先歇息片刻,喝點茶水吃些糕點,而後我們再繼續瞧瞧。”
“嗯。” 殷伯玉對此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