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生!"王憬葉的聲音在晨風中破碎。他推着單車追上去,鍊條發出刺耳的咯吱聲,"你他媽等等我!"
沈裴生腳步一頓,晨光勾勒出他單薄的輪廓。他轉過身,嘴角的淤青在陽光下泛着紫,卻仍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好學生也會說髒話?"他歪着頭,劉海滑落遮住半邊眼睛,"真是......讓人意外啊。"
王憬葉喘着氣停在他面前,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他看見沈裴生校服領口下若隐若現的繃帶,昨夜夢境的鞭痕仿佛又浮現在眼前。他輕輕用小拇指勾住對方比他長出半截的小拇指,擡眸看向眼前的高個子:"所以說,去不去?"
沈裴生低頭看着兩人勾住的手指,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看我的手機導航都顯示的是遊樂園,你說呢?"他抽回手,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王憬葉的掌心,"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斜陽将過山車的軌道鍍成熔金色,兩人慢慢悠悠地開到遊樂園,此時人已經人滿為患。沈裴生倚在欄杆上舔着草莓冰淇淋。融化的粉紅色液體順着他修長手指滑落,在腕骨凹陷處積成小小的糖窪。
"要坐第一排。"他突然用沾着糖漬的指尖戳王憬葉肩膀,"敢不敢?"
王憬葉盯着他鎖骨處随吞咽起伏的楓葉貼紙:"你後背的傷......"
"早好了。"沈裴生轉身時衣擺翻飛,露出腰間未拆的繃帶。他倒退着走向安檢口,嘴角的淤青在暮色中泛着紫,"還是說——"尾音淹沒在驟然響起的警報聲裡。
還沒來得及聽清,安全帶扣上的瞬間,沈裴生突然攥住王憬葉的手腕。金屬壓杆降下時,他冰涼的指尖順着對方掌心紋路攀爬:"聽說人在瀕死時會看到最重要的......"
疾風撕碎後半句話。王憬葉在失重感襲來的刹那側頭,看見沈裴生淩亂的劉海被氣流掀起,露出額角結痂的傷口和那好看的下垂眼。那些交錯的鞭痕仿佛又浮現在眼前,與此刻對方舒展的笑顔重疊成魔幻的鏡像。
"王憬葉——!"俯沖到最低點時,沈裴生突然将兩人的手舉過頭頂。呼嘯的風灌滿他敞開的校服,繃帶邊緣翻卷如破碎的蝶翼,"你看天空像不像披着金箔的楓葉!"
暮色吞沒最後一縷金邊時,兩人也早已結束了過山車。沈裴生蹲在跳樓機出口啃着可麗餅。奶油沾在他鼻尖,随呼吸微微顫動:"這個要坐最後一排。"他伸出舌尖舔掉奶油,虎牙在霓虹燈下閃過寒光,"墜落的時候,能看到整座城市的陰影爬上來。"
王憬葉盯着他随動作滑落的衣領,那裡新添了道指甲抓痕:"你姑姑又打你了?"
安全杠"咔嗒"鎖住的聲響中,沈裴生的笑聲混着機械嗡鳴:"是野貓抓的。"他忽然傾身咬走王憬餅上的草莓,"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