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好學生。"

沙啞的嗓音驚得他險些撞上電線杆。沈裴生倚在7棟樓道的陰影裡，校服領口歪斜地敞着，露出鎖骨處未幹的墨迹——那是他用馬克筆新描的楓葉紋身。晨光爬上他淩亂的劉海，在眼睫下織出細密的金網，卻遮不住嘴角的淤青。

王憬葉的刹車片發出刺耳摩擦聲。他看見沈裴生身後的水泥地上洇着兩團深色水漬，像是有人長跪留下的痕迹。露水順着對方蜷曲的發梢滴落，在肩頭校徽上碎成星芒。

"你......"王憬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吃早飯了嗎？"

沈裴生忽然直起身，倒抽冷氣的細微聲響淹沒在晨風裡。他擡手将劉海捋向腦後，腕骨内側未幹的藍色墨水蹭過耳尖："怎麼，好學生要請客？"尾音帶着慣常的戲谑，可扶牆的手指關節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王憬葉扔過剛買的豆漿，塑料杯在空中劃出抛物線。沈裴生接住的瞬間，袖口滑落半寸，小臂内側的擦傷結着新鮮的血痂。溫熱的液體濺在兩人鞋尖，氤氲的熱氣裡，昨夜夢境的鞭痕仿佛又浮現在對方後背。

"遊樂園去不去？"王憬葉突然開口，指甲掐進掌心。他看見沈裴生捏扁豆漿杯的動作頓住，喉結在晨光裡劃出脆弱的弧度。

沈裴生舔掉嘴角的豆漿漬，虎牙尖閃過珍珠般的光："這樣的邀請，該用更浪漫的方式......"話音未落就被拽住手腕，王憬葉的體溫透過校服面料燙進脈搏。

梧桐葉打着旋落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沈裴生踉跄半步，後腰撞上單車鈴铛，叮鈴聲中溢出悶哼。王憬葉嗅到他衣領間混着藥味的薄荷香，忽然想起夢裡縫合傷口時，對方脊背上滾落的汗珠也是這個味道。

"要遲到了。"

沈裴生突然抽回手，指腹蹭過王憬葉泛紅的耳尖。

“我可不希望第一次和好學生去遊樂場玩，趕不上第一批的摩天輪。”

他倒退着走向晨光，後背挺得筆直，仿佛昨夜跪在樓道的身影隻是晨霧制造的幻影。

王憬葉望着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恍惚看見自己白大褂的衣角在光影中翻飛。他摸到口袋裡皺巴巴的遊樂園門票，想起今早經過藥店時，自己鬼使神差買的碘伏和創可貼。

自己可能是真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