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就這麼一句話帶過,追問了句:“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什錦殇一隻手撐在床榻上支起上半身,轉回視線專注看她,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溫柔輕撫她鬓間的發。
“等成親之時。”
他說得極為認真,莊嚴而鄭重。
她抓住什錦殇的手,面頰在他掌心蹭了蹭,“那太久了,至少還得一年半。”
她已成年,但若要成親至少還得等一年半之後,那是她才滿二十,符合靈界的成婚年齡。
“不久,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以後。”
會的,會是很長很長的以後……
什錦殇心下這樣道,眸光卻不自覺地微暗。
他重新擁住伏苓染,靜默良久忽然又輕笑道:“你怎麼這麼着急?”
她湊近他躺在他身側,回抱他,“那倒也還好,起初明明是你先開始的,可不要什麼都往我身上撇。”
“好,是我比較急切。”什錦殇輕笑出聲,溫潤和煦地說道。
好似除了開始他有些生氣,其他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她也以為是這樣的。
她将鴻蒙老祖回上界的事情和他說了,将鴻蒙老祖留給他的書信一并交給他。
他從頭到尾仔細看完,然後心平氣和地問她假死的計劃,問她這兩個月在做什麼,問她有沒有關注過他,事無巨細。
事情已然結束,既然他想知道她更不會再在這些方面瞞他欺他。
當他知道他挖她衣冠冢那日,她回孤鹜峰陪了他一整夜,他當即就将她擁在胸口,下巴抵在她頭頂,不讓她看他的反應,也不許她用精神力偷偷看。
整件事上是她理虧,她自然應下。
看不到他的神情有些可惜,但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周身憋悶的情緒肉眼可見地消散許多。
意外地好哄,也更讓她心軟得一塌糊塗。
一直到天大亮,什錦殇都纏着她不願休息。
他身體虛弱,更沒有靈力傍身,徹夜不休息身體是熬不住的,她隻能強硬下來。在她的威逼利誘下,什錦殇總歸在用過早膳之後閉目躺下。
他躺在她身側,緊緊抓着她的手,睡得很不安穩。
睡夢中的他眉頭微蹙着,抓着她的手一直很用力,還會猛然驚醒,然後目光立刻在周圍搜尋她的身影。
她就在他身側,他猛然睜開的雙眼一下子就搜尋到她的身影,眼裡慌亂和悲痛的情緒倒是很快壓下去。
可是,之前她不在他身旁的時候呢?
他不知道她還活着的時候呢?
她隻因實在堅持不住來看過他一晚,僅是那一晚他都痛苦了徹夜。其他日夜他是以一種什麼心情堅持下去的,她不敢細想,也不敢回憶。
在這一刻她清晰地意識到,她在他面前煙消雲散終究是成了他的夢魇。即便他不追究不怪她,這件事對他的傷害還是很難磨滅的。
“抱歉……”
看着他重新入睡卻仍舊沒有放松的眉頭,她的手指在上面輕點,低聲喃喃。
她在他身側看了他良久良久,在他眉頭皺起時輕撫他的面頰,在他說夢話喊她名字的時回應,在他從睡夢中驚醒時托着他的臉讓他好好看清她……
太陽一點點攀升,孤鹜峰山上的雪靜谧地鋪在地面、樹枝、屋頂上,四周都靜悄悄的。
一整夜過去,内門圍城那的戰場清理基本完成,對索命閣等人的審訊也已經接近尾聲,唯一出了點問題的就是仇骁那。
歐陽耹通訊玉佩傳消息給她說,仇骁隻答應由她來審訊,否則什麼都不會說。跟在仇骁身邊的索命閣大隊長也是十分忠心,仇骁不願意交代他也跟着什麼都不說。
聖天門不到萬不得已不想用嚴刑逼供這一招,所以聖天門門主和歐陽耹跟她說了這件事,請她去審訊仇骁。
“好,我晚點過去一趟。”
她回了這條消息過去。
什錦殇睡得很淺,時不時就要清醒一下看她是否還在。她在他旁邊又看了他一炷香時間,果不其然他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還混着血絲,一睜眼面上也沒有剛睡醒的迷蒙,很快就清醒地對上她的視線。
唉。
她無奈輕歎,湊到什錦殇唇上落下一吻。
“我等會要去和夜蓮刹聊一聊,你是打算在這休息還是跟我一起去?”
他不假思索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那你先把這顆補身子的丹藥吃下,”她遞了顆丹藥過去,“等會出去我順帶和你去六長老那一趟,給你領些安神助眠的丹藥。”
因為沒有安神助眠的需求,她空間裡還真沒有适合給什錦殇使用的。
“我現在這樣挺好的,不需要安神助眠。”
“這樣挺好?是怕我半路跑了,這種随時會醒過來的睡眠狀态能及時發現我還在不在,所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