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高挂柳梢頭,宮門甬道幽幽。
華貴乘輿緩緩離宮,絲綢車簾半掀,露出半張秾麗妖冶的容貌:“玉生,去小七府上坐坐。”
玉生是個俏麗丫頭,身量小巧,模樣精緻似玉琢,嗓音也軟乎乎可人:“是,公主。”
嘉長公主的轎辇到昭長公主府時,已經臨近子時。
赫連渺被青月伺候着衣,玉蓮與白螺在門外低聲嘀咕,兩個小丫頭語氣裡盡是怨氣。
“嘉長公主怎麼來了?她會不會又來找茬?”玉蓮臉色不虞,語氣擔憂。
白螺搖頭輕歎,小臉皺巴成一團:“嘉長公主每次來府裡,都會搶些東西走,前些日子她破天荒送來一個面首,現如今隻怕要哄騙搶走公主不少東西!”
“唉!”
二人嘀嘀咕咕,聽到青月清嗓子的聲音,忙各自站好。
赫連渺困倦掩唇,打了個哈欠,黑發如瀑,眼尾绯紅,墨發雪膚,青衣纖量,慵懶冷清,自一股随意風情。
赫連渺領侍女太監們到正堂,嘉長公主已經飲了半盞茶。
腳步聲響起,嘉長公主眼簾輕掀,露出一張妖冶到極緻的面孔,傾國色惑天下也不為過。
美。
美得驚心動魄。
赫連渺見到如此漂亮的子孫,心底刮過隐秘的歡喜。
她上前彎眸,眼中的情緒似長輩慈愛,盯得嘉長公主後背發涼,恨不得頭發根根豎起。
“小七,四姐送你的面首如何?可還滿意?”嘉長公主起身,忽略心底的怪異,握住赫連渺的手,輕拍她手背,挑起的笑容輕浮又嬌媚,“四姐可是才搶到人,便給你送來了!”
赫連渺瞧她侵略性極強的眼神,強勢的姿态,心生歡喜,勾勒出一抹淺笑:“溫公子皮囊絕色,自然不會令我不滿。”
“你們都下去,本公主要與七妹叙叙舊。”嘉長公主吩咐衆人。
青月望向赫連渺,見她颔首應下,便領人退了出去。
嘉長公主注意到青月與赫連渺的動作,眉梢輕勾,眼底笑意愈深愈冷。
待所有奴才退下,正堂隻留有赫連渺與嘉長公主,冷寂的風刮過堂,慘白月光也競相擠進門縫。
嘉長公主瞬間扔下赫連渺的手,自袖間拔出一匕首,刺向赫連渺。
赫連渺将身一退,下腰躲過刺來的匕首,又不斷左右躲避嘉長公主的攻擊。
約莫幾十回合,赫連渺一味躲避,嘉長公主覺得不甚有意思,便停了下來。
“你不是赫連嫣。”嘉長公主滿身冰冷氣息,目光如狼,恨不得将赫連渺撕碎,“你是皇帝找來的替身?”
赫連渺不大理解現如今皇室的爛賬糾紛,迷茫又冷靜:“若你信鬼神,那我便能解釋。”
嘉長公主朗聲大笑,握緊匕首,步步緊逼:“鬼神?我赫連帛做盡喪良心的忤逆事,怎會信鬼神!”
“在密謀造反?”赫連渺一下便猜中。
嘉長公主卡了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赫連渺這句直白的反問。
赫連渺指尖一碰,響指聲落,嘉長公主兀的脫力,匕首砸在地上,她整個人動彈不得。
赫連渺一步步走近嘉長公主,見她惶恐的眼神,輕歎一口氣。
纖白細膩的指尖輕碰嘉長公主臉頰。
“是個有脾氣的小丫頭。”
嘉長公主瞪大眼睛,似驚似羞,耳根子不受控制通紅。
“很敏銳,我确實不是赫連嫣。”
“若你相信,我便是赫連渺;若你不信,我便是裝神弄鬼的赫連嫣。”
赫連渺指尖微涼,輕輕劃過嘉長公主的脖頸,引起她輕顫與潮紅。
又是一聲響指。
風撫過赫連渺的墨發發梢,掠過她白皙平靜的臉龐。
“現在可以說話了。”
嘉長公主咬牙切齒,嗔瞪着赫連渺:“你給我下藥!”
赫連渺眼尾上揚:“小丫頭還是不肯相信?”
“喵嗚~”
黑貓踩着驕傲的步子,躍窗闖入,又極有規矩地合上窗子,才闖到赫連渺懷裡。
赫連渺摸了一把它的貓頭,勾笑擡眸,瞥向嘉長公主:“想當女帝不是錯,待天下太平,再與赫連複争,如何?”
嘉長公主冷笑:“真以為自己是太祖?将皇位說得如此輕松!”
“看來皇帝已經與你說了。”
赫連渺眉眼笑意不改,她是真心喜歡這個敢想敢做有反骨的嘉長公主。
她撫着黑貓毛發,溫聲細語:“我身份如何并不重要,大虞能起死回生才是要事,對嗎?”
嘉長公主沉默不語。
赫連渺抱着黑貓坐下,與嘉長公主講道理,講和睦:“你想要權,此事并無過錯,但你想在亂世中奪權争利,未免太不分輕重,民生為先,你心中若無民,權勢于你也隻會是一副棺椁。”
“你閉嘴!”嘉長公主憤怒,妖冶容貌掙紮又瘋狂,“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不就是更偏愛赫連複嗎!你看不起我的女兒身罷了!”
“看不起你的女兒身?”赫連渺笑,拎起懷裡的黑貓,“我家大米也是女兒身呢。”
黑貓炸毛,差點一爪子抓在赫連渺臉上:“喵嗚~”
壞女人!
臭娘親!
赫連渺好笑,指尖撫在黑貓頭上安撫:“好大米,娘親錯了,昂。”
黑貓驕矜甩頭,又是一聲:“喵嗚~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