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三真好!”
唐昭離笑眯眯地捧場,見崇霄似有些不自在,壞心眼一轉,又突然一本正經道:“那便勞你陪我去給姑父請安罷!”
“嗯?什麼?!”
崇霄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昭離,一雙風流寫意的眼刹時瞪圓如銅鈴,更顯其中的黑白分明,幹淨澄澈。
“我倆才拒了太子的邀約,這會又讨嫌地往他眼前湊?”他不可思議道,“昭昭,你就不怕得罪太子?”
“怎會?”
唐昭離眨了眨眼,無辜道:“太子哥哥若是問起,我便說是崇霄硬拉我來的,我也對此很是疑惑呢!”
“啧!”
崇霄這才悟到了唐昭離的惡趣味,大惱:“你怎麼又捉弄于我!”
他憤憤地磨了磨牙,愈想愈氣,忍不住伸手去拽唐昭離:“你也太可惡了!”
可唐昭離早就料到了他會如此,隻見她靈活地一扭纖腰,躲過了崇霄襲來的手,撒腿便往前方的桃花林中跑去。
隻留下一句尾音上揚的銀鈴笑音——
“崇霄,你,也,太,笨,啦!”
“?”
“!!!”
“唐昭昭!你給我等着!”
崇霄擡腳便追,少年少女闖入桃花林中,追逐打鬧,嬉笑不休。
起初,唐昭離還很是得意,扭頭對崇霄各種調笑嬉耍,可她在宮中日日嬌生慣養,終究還是不如崇霄這等天天習武的郎君那般體力充沛,漸漸地,她開始氣喘籲籲,精疲力竭。
“不行了,不行了。”
唐昭離轉過身來,一邊喘息着晃晃悠悠地向後退,一邊擺着手沖崇霄讨巧賣乖:“好崇三,别氣了,你且饒我這次。”
“平日裡都是笨崇霄,壞崇霄,怎麼有求于我時,便成了好崇三?”
崇霄黑着臉大步上前,并不理會唐昭離的花言巧語:“我今日非要逮住你問個明白,你這般巧言令色的表象之下,到底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唐昭離見崇霄這般氣勢洶洶,隻當他是真的惱了。
她忙不疊扭身要跑,慌亂之下,一截不大不小的枯枝絆住了她的後腳跟,令她驟然失衡,向後仰倒。
這下可當真是樂極生悲了,唐昭離後悔不疊,任命地閉上了眼。
可想象之中的劇痛并未襲來,身側有風驟然刮過,一隻堅韌有力的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後腰,将她往一個清爽好聞,散發着蓬勃朝氣的熟悉懷抱中帶去。
唐昭離詫異地睜開了眼。
一截線條流暢優美的下颌線,以及兩瓣緊張到抿起的薄唇,一顆圓潤的唇珠綴于其中,形态緊繃,恍若欲墜。
視線往上,是一雙滿溢着關切與自責的明瞳,其中倒映着的,唯有唐昭離一人的身影。
“如何,可有不适?”
唐昭離緩緩地搖了搖頭,一時間竟仿佛忘了口舌該如何活動,又該如何去言語。
她口不能言地僵在原地,無端感到窘迫。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縱使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之後也從未如此近地貼在一處。
又或許,是從來沒有如同今日這般,突然在意過此事。
而崇霄見唐昭離搖頭,一顆懸着的心落回肚子中的同時,也後知後覺的感到古怪。
他自然早就知道他們如今年歲已長,萬不可再像小時候那般毫無顧忌地厮混在一處,此事不但聖賢書中常有勸誡,平日裡家中長輩亦時時耳提面命,要求他做一個克己複禮的君子。
然而,他雖已将這個大道理爛熟于心,但卻終究隻是紙上談兵,直至今日此時此刻,才終于懵懵懂懂地開始真正理解。
不妙,非常不妙。
視野所及之處,滿滿全是唐昭離那張脫俗的俏臉。幼時的玉雪可愛漸漸褪去,雖仍能窺見幾分稚嫩,但卻不掩其明媚惑人。
他的小青梅已經長大了,從一個粉雕玉琢的雪團子,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女郎。
眼前的事實強烈沖擊着崇霄,令他恍然頓悟,令他手足無措。
心頭本已褪去的悸動再次湧現,比上一回更強勁,比上一回更深刻。
耳根驟然發起了燙,并逐漸有往臉頰遷移的趨勢,崇霄蓦地扭開頭去,狼狽地躲開了唐昭離怔然的視線。
不行,必須得說點什麼,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的!
嘶……讓他想想……啊!對了!他今日本就有一事要與唐昭離商議!
崇霄擡起左手,用力地搓了把臉,企圖把那些莫名其妙的熱意搓散開去。
他自以為表現的冷靜自持,實則隻是闆起臉,僵硬地盯着唐昭離,口出狂言——
“昭昭,你同我成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