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盯着崇霄,等待他的答複。
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崇霄雙手抱拳,從容不迫地向太子躬身行了一禮。
“承蒙太子厚愛,崇某與将軍府感激不盡。”
“然而,習武不比讀書習字,磕碰總是難免,殿下習武一事事關重大,想來朝堂上的諸位将軍定會比崇某更能勝任,某才疏學淺,不敢在殿下面前誇下海口,打腫臉稱胖子。”
“崇某不識好歹,請殿下寬恕,崇某再拜。”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又不約而同地望向不辨喜怒的太子,等待着他的表态。
唯有一人聽聞此言,登時怒聲斥責。
“哼!放肆!”
方虎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崇霄,不屑道:“太子殿下常與我們說崇家人如何謙遜有禮,忠心為國,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我瞧着,你崇三也無甚特别的,不過是個輕狂頑劣的無知稚子罷了!”
“方虎,不可無禮!”
太子喝止了方虎,轉而滿臉歉意地對崇霄道:“方虎向來心直口快,還請崇三公子莫怪。”
“崇三公子這番話說得有理,是孤考慮不周,此事便罷了吧。”
他看了眼唐昭離,又忽而笑道:“不過,孤瞧着崇三公子與我們阿離倒是投緣,阿離是我四妹,也算是替我延續了與太師的情誼。”
“時辰不早了,賈姑父還在等着我們,佑甯,我們走罷?崇三公子,阿離,可要和我們同去拜見姑父?”
唐昭離看向唐佑甯,見他給她遞了個“無事,他能應付”的眼神,便放下了心,道:“我方才答應去陪姑母打牌,就不與兄長們同去了。”
崇霄聽了這話,心中了然,便也随便尋了個由頭婉拒了太子的邀約。
“好罷。”
太子倒也不勉強,喊上淳恪,一行人轉身離去。
唐佑甯故意墜在隊伍的末尾,見無人注意到他,便悄悄扭頭,憤憤地剜了崇霄一眼。
阿離便也罷了,她素來不喜這樣的交際,可崇三你這狗東西怎麼也不來?
你真的好意思眼睜睜地看着你的至交——我,孤身一人踏入龍潭虎穴,在虎狼環伺中艱難求生嗎?
“……”
崇霄擡腳往唐昭離身側挪了一步,撇過頭去,假裝沒有注意到唐佑甯的不滿。
主打一個不在不看不知道。
唐佑甯氣得一個倒仰,憤然甩袖離去。
裝!你就可勁兒地裝!
他今日要是再搭理崇霄這厮,他便不姓唐!
“撲哧。”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
崇霄看向身側,就見唐昭離正歪着頭端詳他,一雙眼眯成月牙狀,盛滿了盈盈笑意。
“你怎麼不去陪我兄長呢?”她明知故問。
崇霄無奈地看着唐昭離,見她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便縱容地微微垂下頭,望着她的那雙晶亮眼眸低聲坦白:“當然是因為我怕你一個人無聊,所以留下來陪你。”
“阿呀,這可是不湊巧了。”
唐昭離誇張地歎了一口氣,故作惋惜道:“你方才也聽到了,我一會兒要去打葉子牌,恐怕沒有時間陪你呢。”
“……是麼?”
崇霄挑了挑眉,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盯着唐昭離。
還來?
唐昭離不服氣地盯回去,眼中蘊着狡黠。
兩人便這樣對視着,片刻之後,終究還是崇霄敗下陣來,氣惱地挪開了眼。
“我真是怕了你了。”
他撓了撓頭,很是委屈道:“你我還不清楚嗎?哪來的什勞子打牌,明明就隻是個應付太子的借口。”
“你怎麼這樣啊,我冒着被你兄長臭罵的風險好心留下來陪你,怎麼還要遭你戲弄……”
“我下次再也不‘自作多情’了,誰再陪你,誰便是小狗兒……”
少年悶悶不樂地抿着嘴抱怨,時不時還不滿地斜唐昭離一眼,哪還有方才那副意氣風發,無懼無畏的樣子。
見此情形,唐昭離登時樂了。
她熟稔地伸手去挽崇霄的膀臂,溫聲哄道:“别呀,怎麼就再也不陪了?明明我們崇三公子最是周全,最是貼心!”
“是我居心叵測,歪曲事實,崇三公子大人有大量,可千萬莫要和我這等惡人計較。”
臂上是柔荑細膩柔軟的觸感,耳邊是小青梅親昵地示好,崇霄縱使有天大的怨氣,也定已化作一汪春水,融進這明媚的春日晴空之下。
更何況,他從不曾真的生過唐昭離的氣。
“好罷好罷,”崇霄故作嫌棄地抖掉唐昭離的手,以此來掩飾自己心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悸動,“便依你說的,饒你這回。”
“走罷,想去哪兒?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