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和楊萬打着手電筒,外面電閃雷鳴,顯得屋内的屍體更加恐怖。
蜷縮在洞裡的屍體已經化為白骨,縮在那個不大的洞裡顯得十分可憐。屍骨已經死了有年頭了,身上的骨頭被黃皮子和老鼠啃食得亂七八糟,整個骨頭發黃發烏,在這常年潮濕不見陽光的木櫃後面,白骨上還有黴菌。從他身上的衣服來看,款式也是十年前的夾克、工裝褲,身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連手機也沒有。
楊萬用一張紙巾當作手套,檢查了一下屍骨的盆骨,骨盆上口較小,近似桃心,高而狹窄,可以推斷出死者是名男性,從骨齡來看,大約是三十歲上下。
兩人沒有破壞那具屍體,這荒山野嶺的在破廟裡發現白骨,還是先裝作沒看到的好。他們兩人都不是什麼清白的人,張起靈混黑盜墓,楊萬剛殺過人,随便一條都能讓兩人進去挨槍子兒,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會殺了人給藏在這裡了。”
義莊的年頭确實長,從翻修成廟之後仍然保留了當年的部分建築風格,這具屍體在這裡少說也放了有五六年,這麼久的時間居然都沒被人發現,可見這廟也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這時候,楊萬注意到了那具屍骨的食指和中指骨頭很細長,當下心下一驚,趕忙看向張起靈,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這裡,面色極為沉重,一張俊臉眉頭緊鎖。楊萬沒有開口,隻是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屍體,頭骨完整也沒有鈍器擊打的痕迹。白骨的顔色發烏也是因為在這牆洞裡多年氧化,看不出是中毒發黑的痕迹,但是不排除是中了神經性毒素。
一旁的張起靈心下複雜,他伸出手在距離白骨幾公分的時候還是沒有觸碰下去,楊萬看的出他心中的猶豫與震驚,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小張哥,他的手指,是發丘指吧?”楊萬拍了拍張起靈的肩膀,輕聲問道。
這個世上大概不會有除了張家人以外再有這樣手指的人了。
“是張家人。”張起靈起身,收回了小黑金,再次來到火堆前添柴。
張家人怎麼會死在了這裡?是誰殺了他?楊萬走到張起靈身邊坐下,覺得睡意全無。此刻,沒有與死屍在一起的恐懼,隻有一種未知的恐怖感一點點逼近,千裡之外的湘西瓶山居然存着一具張家人的屍骨,而那個隐藏的兇手或許就在他們周圍。
據楊萬所了解的東北張家,龐大而強悍,幾乎每個張家人都保持了長生和年輕的容貌,但是他們也分本家和外家,就如同她的家族一樣。隻是目前不清楚的是,牆洞裡的屍體是張家本家人還是外家的,但不管是哪個,對張起靈來說都是一種打擊。
雖然他這個族長經常不回家,也不管家族裡的瑣事,但是他還是為了這樣的家族和家族的使命,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去追尋,願意用整個生命去守護。即便他到現在仍然還有很多不認識的張家人,可是絕大多數的族人都對他非常忠心心,所以不管怎樣他都不願意有人出事。
“你之前所說的張家内鬼,有什麼線索?”
不管遇到什麼事,張起靈似乎都能保持冷靜,這也是讓楊萬十分佩服他的一點,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性格所以從不會表達出自己的悲傷吧。
“六年前,我找到了織女,從她的口中了解到了蛇眉銅魚是出自她師傅之手,定做的人是個男人。”
“她說,那個人的手指奇長。”
火星子劈裡啪啦的發出響聲,兩人相互看着對方,都陷入了沉思。
楊萬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對着火堆裡的火星子點燃,細細吐出一口煙霧,才覺得胸中的壓力稍稍釋放。她将煙盒遞給張起靈,在征詢他要不要來一根,她根本沒抱希望張起靈會接,沒想到他真的接了一根過去,這讓楊萬愣住了,心中不禁暗駭。
這家夥,真會抽煙啊?
張起靈拿過煙,也不着急抽,細細摩挲了一會兒,兩根手指夾着那根煙湊近火堆點燃,成縷的煙霧無聲無息的飄散于上空,煙草的味道在兩人身邊蔓延,楊萬靜靜地看着他,任由手中的煙燃燒,如同霧一樣缭繞于四周。
跳動的篝火下,張起靈将燃燒的煙放到嘴裡吸了一口,霧氣慢慢地纏繞在他身邊,缭繞出的煙霧令楊萬覺得竟然如此的清新脫俗又帶着别緻的性感。
火光之中,她有些看愣了。
他沒有把煙吸完,隻是吸了兩口就沒了瘾,張起靈抽煙向來都不是為了解決煙瘾或者打發時間,多數是為了祛濕,而這次他是真的有些心茫,楊萬說的那個内鬼,會是眼下的那具白骨嗎?
“小張哥。”楊萬摩挲着手裡的煙蒂,神色緊張,“我懷疑,楊家還有人活着。”
她這句話的意思張起靈讀懂了,那是除了楊七日之外,還存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