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楊萬開口，張起靈沒接話，隻是望着她，似乎在說：我在聽。

“你能用張秃子的語氣再跟我說句話嗎？”

萬萬沒想到，她認真了半天，開口提出的竟然是這樣的要求，張起靈有些錯愕但又無奈，最後隻是忍不住一笑，她這個人冷靜理智是真，但有時候卻意識不到自己的神經有一面粗大也是真。

張秃子這個身份這輩子就用過兩次，一次是在西沙海底墓，一次是在這湘西鳳凰縣，算是把他人生的演技都用在這一個身份上了。

楊萬說完，自己也跟着笑了，兩人像是明白對方的意思一樣，并肩坐在一起聽着山林間的蟲鳴聲，她輕微晃動身體，輕輕碰撞了下張起靈的肩膀，悄悄問：“你是不是背着大家拿過小金人呀？張百齡博士。”她好笑的望着張起靈，又說，“張百齡，誰給你取的名字。”

“是吳邪，他說張秃子不好聽。”張起靈倒也老實，直接和盤托出。

張秃子，确實難聽。

聽完張起靈說的，楊萬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從事發之後她很少像現在這樣開心的笑過，張起靈記起來以前她挺喜歡笑的，性子也不像現在這樣沉悶。

“吳邪，他們不會也來了吧？”

“在後面。”

這話裡的意思該是表示他是提前出發的。

他究竟是以什麼速度趕到這裡的？又能在茫茫鳳凰縣，那樣及時的出現。

聽張起靈那麼說，楊萬心中滋味難耐，她本不想讓張起靈再涉險，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幫助自己，這令她又懊惱又感動，他總是這樣，話少的可憐，卻不妨礙散發出的強大安全感。

楊萬低下了頭，摩梭着手中的運動水壺，大概也明白了張起靈能來的原因，“黑瞎子，都跟你說了？”

這次與黑瞎子相識，并不是初次。早在2001年被黑瞎子發現自己跟在陳皮隊伍後面時開始，楊萬就與黑瞎子達成了合作關系，本來她也不是沖着盜墓裡的寶貝去的，這對黑瞎子來說并不是對手搶飯碗，完全是當個業餘副業發展。

于楊萬來講，她隻是想再見一次張起靈。

雖然那時候，他已經把她忘了。

不過，楊萬并不介意，至少無論轉生多少次，她都還記得張起靈。

黑瞎子這個人是神秘莫測難以琢磨的，他似乎總是在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去看待周圍的事務，這種人亦敵亦友，她與黑瞎子在相互試探之後，達成了一種合作交易關系。

她出錢，黑瞎子幫她尋找線索。

汪家人，斷不會想到她會和道上的黑爺也有聯系。

“嗯。”他回答的幹脆，也不否認黑瞎子的「背叛」，隻說，“楊七日，是他拿走了蛇眉銅魚？”

“很大程度是的，畢竟汪家人一直不知道。”楊萬抿了抿嘴繼續說，“我之前懷疑過，當初楊家被滅門，也與他有關。”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起靈明顯看到楊萬的臉色變的難看一些，他還沒開口，就聽楊萬又輕聲說，“小張哥，你不該再冒險的。”

她是在擔心這個？張起靈覺得這對自己來說并沒有什麼危險不危險的概念，隻是他想做了，就來了。

見她這樣，張起靈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沒什麼冒險與不冒險，你和我一樣，都是為了尋找答案。”

見張起靈這樣說，楊萬倒是稍稍放寬了心。其實說心裡話，張起靈的出現對她來說是一種竊喜與欣慰，是觸碰了她心底的那層柔軟，一點一滴，滲透至深。

兩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準備繼續動身前行，天色漸晚，得趕緊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腳點才行。

沒想到百年之後再回家，身邊會跟着自己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