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西。
晚上十點出頭,路上的路燈昏黃又朦胧,枯燥而乏味的刺激着視覺神經,偶爾會有幾輛私家車飛馳而過,帶過一陣疾風。
今晚的風有些大,吹的小商鋪新挂的海報呼呼作響。楊萬拿着包下了車,敲響了一家已經打烊的美甲店,她先是敲了兩下,然後又連續敲了三下,裡面亮起了燈,有人撻着拖鞋走近,從裡面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來人見門外的女人,便将裡面的鎖擰開,打開了最外面的伸縮推拉防盜門,楊萬閃身進入,那人忙關了鋪子的門。
“萬姐,你怎麼來了?我可不想惹麻煩。”
那人約莫二十六七歲,戴着眼鏡,身材不高,臉上有幾顆雀斑,燙了一頭的羊毛卷,嘴裡叼着根棒棒糖,手機裡播放着愛情韓劇,楊萬也沒理會那人的話,隻是沖她開玩笑,道:“這大晚上的還吃糖呢?當心血糖升高。”
“我說姑奶奶,就别管我血糖高不高了,沒人跟着你吧?”說完還不忘躲在窗簾後面四處張望起來。
“你那樣顯得更可疑。”楊萬沒管她,直接往裡屋走,然後将背包仍在沙發上癱坐下來,“有吃的嗎?餓了。”
那人無奈歎口氣,從冰箱裡拿出了晚上剩的披薩和薯條,給她在微波爐裡熱了一下,極其不情願的端了過去,嘴裡念叨着這本來是我明天中午想吃的,楊萬也不管她,大口的吃起披薩,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連個渣也沒剩下。
還真是不客氣!
“什麼時候走?”那人急切的問。
“不走,借住一晚。”楊萬說的不慌不忙,從包裡拿出了幹淨的衣服,“怎麼了,堂堂「織女」怎麼怕東怕西的。”
外号叫織女的年輕女孩一聽這話洩氣一樣坐在了沙發上,苦着臉哀求,“萬姐,在下小本買賣,可不想再參與江湖事了。”
“是嗎,能把蛇眉銅魚做的以假亂真,退出江湖多可惜啊。”楊萬側過臉笑着看着織女。
織女被看的心虛,索性也不管了,直說,“那都是師父做的,我隻是學了個皮毛。”
2001年,楊萬前往長沙嶽麓山,挖出了上一世埋藏在那裡的錦盒,裡面是那條苗族手鍊和一條蛇眉銅魚以及一張明信片,可是經過她的仔細辨認,發現那條蛇眉銅魚居然是假的。
上一世埋藏起來時明明是真的,這期間一定是有人将它挖出來拿走。那時候十六歲的楊萬心中慌了神,她非常擔心會落到汪家人手裡,可是後來經過李泰的苦苦相追,她也放心蛇眉銅魚是假的這件事汪家人并不知情。
但是,她是在1977年将盒子藏起來的,那說明,這中間的三十年間就已經有人把真的蛇眉銅魚拿走了。
調查假的蛇眉銅魚來源她費了很大功夫,從道上摸爬滾打才聽說了「織女」的稱号,做這行的人一般都很低調,她也是在北京的時候,聽一個叫大金牙的老頭說起的。
「織女」一般不接活,接了也是通過熟人和道上的朋友介紹才做,畢竟做仿品古董出去賣,被查到了那鐵定少不了蹲号子。
起初的時候楊萬以為「織女」是一個人,後來才知道是師徒兩人合力打造,一代「織女」退出後,會有第二代「織女」委任,眼前的織女就是第二任,從小就跟師父學手藝。
六年前,她通過黑瞎子的消息找到了織女,當時的第一任織女已經過世,現任的織女年紀尚輕,但是極好的繼承了師父的衣缽。楊萬拿出蛇眉銅魚的3D視圖交給織女,一個月後拿到了成品,與她在盒子裡發現的那隻差别不大。
可惜的是經手制作第一個假的蛇眉銅魚的人已經不在了,她沒有問到委托仿制蛇眉銅魚的那個人是誰,織女透露她小的時候師父跟她提起過這個客人,因為這個訂單很特别,給的價錢又高,讓師父記了很久。
“還記得是男是女嗎?多大年紀?”當時的楊萬心中極其緊張,似乎感覺真相近在咫尺。
“唔,師父沒說多大年紀,好像是個男的吧。”
從那以後她與織女交了朋友,隻是織女的膽子比較小,之前被汪家人追的時候也躲到她這家美甲店,吓的她以為楊萬是不是惹了道上的事要被滅口,自己會不會被牽連的被拉去賣器官?楊萬無奈的戳織女的腦門,讓她别沒事亂看韓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