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姚绯再次一襲紅衣地飄在自家師母房間的窗外,而雲枕山在看過去時,依舊被自家面色蒼白的徒弟吓了一大跳。
“進來進來,怎麼這次的臉色比上次還白?”雲枕山伸手摸一摸姚绯冰涼的額頭,又摸摸姚绯的心口,用神識檢查了一下對方的身體狀況,沒瞧見有什麼大事,隻能詢問地瞧着自家徒弟。
“師母,你……有沒有什麼爛桃花?”姚绯試探地問道。
雲枕山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有啊,好多呢。”
随後又笑嘻嘻道:“想聽八卦了?我的爛桃花有男有女,你想聽哪種的?”
“想聽……不是。”姚绯一拍自己的額頭,差點被他師母給帶歪思緒,連忙說起正事,“師母,紫微宗的修士說你命中有劫,會導緻你修為倒退、陽壽驟減……”
“诶,你都知道啦?”雲枕山看樣子倒是對此不怎麼在意,她笑嘻嘻地擺手道,“紫微宗早就向各大宗門發了符信,告知相應宗門有哪些人難逃一劫,師母恰好是合歡宗裡難逃一劫的那個。哪個修士命中無劫啊?隻是我的劫數正好與修仙界大劫碰在一處了……”
姚绯感覺很奇怪,他身邊的這些人好像都不怕死,看見逆境就能一頭紮進去,也不想想自己出不出得來;聽說自己命不久矣有劫難在身,也毫無擔憂懼怕,仍舊是一副能過一日是一日的灑脫做派。
怎麼會有人不怕死呢?
師母的手落在自己發頂,輕輕的,像是一片玉蘭花瓣。
姚绯伏在師母的膝頭,許久無言。
怪不得要他快快出來曆練升修,原來是師母自身難保了,恐自己走後,他沒實力,又無有庇護。
“先别說我了,師母自有法子應對劫難。”雲枕山捧着姚绯的臉頰,将人從自己腿上帶起來,擔憂道,“師母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倒是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每回來,臉色都蒼白成這樣,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姚绯從他師母手中出來,強行扯出一個笑來,“我最近光顧着玩,懈怠了不落塵的修煉,心性太不穩了,後日多修煉一番就好了。”
雲枕山皺着眉,瞧瞧自家小弟子難看的臉色,轉身去翻自己的乾坤袋,翻出一堆有用的沒用的,都放進姚绯耳畔的金鈴中,“都拿着,怎麼也能保你幾命,别怕。實在擔心,便去投靠你雲師兄。”
一聽見實在害怕就得去投靠雲曉山,姚绯忽然就不怕了,覺得就算是九幽黃泉自己也能下去一趟。
鎮定良藥啊,雲師兄。
家嘉樹說的沒錯,依照姚绯的心性,自己死可以,但在乎的人死不可以。姚绯還沒自負到認為自己能夠逆轉師母的劫數,但他總得為自己這位亦師亦母的師母做些什麼。
比如去看看那所謂的桃花煞究竟是誰,回來好讓自家師母提高警惕。且家嘉樹既然特地提到,那師母的這桃花煞應當對他有生存或修行上的阻礙。
姚绯從師母房中飄出來,見柳浩揚就站在樓下不遠處,背劍靜候着。因着前些時候附近才出過大邪修,柳浩揚總不放心他一個人走,兩人去哪都必定黏在一塊兒。
見姚绯出來,柳浩揚連忙上前,伸出一隻手,等着姚绯來牽。
先前姚绯總擔心自己太粘人會招人厭煩,但他随即便發現柳浩揚比他粘人多了,兩人在一塊就是膏藥遇膏藥,誰也不嫌棄誰。
“家嘉樹有說你的機緣在哪嗎?”柳浩揚問。
姚绯搖搖頭,“我的當務之急,似乎是‘化劫’。”
柳浩揚不解:“化劫?”
姚绯沉思片刻,決定跟柳浩揚說說,他第一次應對這種情況,沒什麼主意:“白日裡,明明是問我的命數,但家嘉樹卻說起我師母的劫數,這麼看來,師母的劫數應當與我的劫數緊密相連。”
柳浩揚問:“這件事,你同你師母說了嗎?”
“到底是還未證實的事,師母有更大的劫數要應對,我打算先去西北探探情況,若真是如此,再同師母說。”
“那便到時再說罷,我會幫你,别總讓此事挂在心上。”柳浩揚伸手,用指節蹭蹭姚绯蒼白的臉頰,“我隻見過愁白了頭的人,還沒見過有人能把臉給愁白。”
姚绯面無表情道:“我敷了粉,在月光下看着是有些蒼白。”
柳浩揚手欠地拿指甲在姚绯臉上一刮,果真刮下來一層薄薄的香粉,隻不過香粉之下的臉色也沒有紅潤到哪裡去。
“……”姚绯輕啧一聲,拍掉柳浩揚犯賤的手。
每次心情有一點沉重了,柳君就要幹點毀氣氛的事來,将他沉下去的心撈上岸。
…………
用神識探知到自家小徒弟離開了,雲枕山立馬翻窗而出,飛到客棧三層,從一處窗口翻進屋内,兩手直接掐住屋内一紫衣女子的脖頸,瘋狂搖晃。
“你們紫薇宗的哪個混蛋洩密了?!不是說大劫應劫名單相關的事不要跟小輩透露嗎!怎麼我小徒弟知道了!!”
紫薇宗宗主巫馬何成差點讓雲枕山給掐死,好險從對方手中逃脫,窗外又翻進來一青衣勁裝的女人,一伸胳膊勒住她那命運多舛的脖子。
燕卓然咋呼道:“快給我算一下群芳宴過後修仙界西北地區會出什麼事!怎麼我家徒弟仔今天沒頭沒尾地求我日後去西北轉上一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