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兩個找死的人悄摸着回了那處密林,先前回來毀屍的那幾個魔修已經離開了,整個營地内沒留下任何曾經有一幫人在這裡活動過的痕迹,一切陣法也被抹去,隻剩下淡淡的魔力殘留。
見此地再無收獲,柳浩揚撓撓頭,禦劍而起,拉上姚绯,“走,咱找個地方雙修。”
姚绯搭上他的手,說道:“那道視線還在看我。”
“……”柳浩揚不動聲色地用神識又探查了一番周遭,确實沒察覺到什麼反常的存在。
也有可能是對方的修為高出自己太多,自己察覺不到。
不過既然能讓姚绯察覺到,那道視線的主人應當就在他們附近。柳浩揚見姚绯側過右臉,便閃身擋去姚绯的右側,提高聲音對着虛空笑道:“前輩若是想要雙修搭子,自己去尋一個就是了,一直盯着晚輩的人亂看作甚?難道是有什麼偷窺他人的癖好?”
柳浩揚話音方落,那道一直看着自己的視線便移開了。姚绯握了握柳浩揚的手,低聲道:“走了。”
柳浩揚低聲猜測道:“不會是鬼修罷?我師母說鬼修很難被修士察覺。”
鬼修?姚绯打了個寒顫,他沒見過鬼修,但跟“鬼”字沾邊的存在多半都沒什麼好東西。
不過兩人的心态都好得要命,也不會将事情長久地放在心上,離開密林後就将之前的一切遭遇全部抛之腦後了,輕輕松松地去找附近有無客棧,打算租個房間雙修,姚绯順道将之前搜羅來的魔修儲物法器都塞給柳浩揚。
不過房間開好,兩人衣服都褪下了,姚绯突然沒骨頭似的往柳浩揚肩上一靠,閉上眼睛倦怠地說:“我困了。”
“啊?”柳浩揚震驚地将人扶起來,把對方晃醒,“我們還什麼都沒幹呢!”
“你做罷,我睡一會兒……”
“不行!你得帶着我運行靈力!!”
于是姚绯掏出了他師母友情贈送的壯陽丹,用丹藥強行給自己提神。
柳浩揚露着上半身坐在他對面,肩背上附着不少成疤的舊傷,看起來像是練劍時劃的,有一條傷痕從右側肋骨下方橫斜至右側胯骨,橫穿整個腹部,乍一看頗為可怖。
上一次兩人坦誠相對時,姚绯光顧着雙修了,沒仔細看,此刻一看那傷痕觸目驚心,不禁咋舌:“你們劍修修煉都這麼刻苦麼?”
柳浩揚順着姚绯的視線往自己腹部一看,擡頭笑道:“這不是練劍傷的,是小時候魔修襲村的時候被魔修砍的。”
姚绯聞言一怔,嚼壯陽丹的動作頓了頓,随後咀嚼速度肉眼可見地變快。
看來是不愉快的記憶,快想辦法扯開話題。
不過柳浩揚似乎并不覺得這段往事有可以傷心的地方,十分好心情地戳了戳姚绯鼓囊的腮幫子,随後大講他姐姐和他父母還有他師母當年救他的英姿。
“當時我跟村裡的小夥伴正在水邊撈魚,突然兩個魔修從天而降向我揮刀,我姐姐在岸上,見狀一個跨步進水扯着我的衣領向後拉,這才讓我沒有被魔修的刀攔腰斬斷,而隻是劃傷了腹部!”
——當年那個年紀小小的柳浩揚捧着自己掉出來的腸子,驚喜擡頭對提着他狂奔的柳望舒說道:“姐你看!好帥!我腸子掉出來了居然沒死!!”
——當年那個年紀不大的柳望舒提着自己負傷的傻弟弟往家裡狂奔,見狀怒道:“把你的腸子給我放回肚子裡去!别玩了!!”
如今的柳浩揚驕傲道:“我們村的大人基本都是練氣八層以上的修為,借助法器抵抗一會兒來犯的魔修不成問題!”
——小小的柳浩揚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想要看看自家親爹怎麼打退來犯的魔修,被他娘親往腦袋上扇了一巴掌才肯罷休,站在屋裡乖乖讓娘親操針線給他把肚子縫上。
“我們村釀酒手藝一絕!我師母愛喝酒,當時正好來村裡沽酒,見有魔修襲村,二話不說拔劍相助,将來犯的魔修盡數斬殺!”
——束發勁裝的飒然女子在酒館喝了大半日,拍桌讓店家再上好酒來,卻遲遲不見人來招呼,醉醺醺地起身出門查看,見竟是有魔修過來擾她燕卓然酒庫的安甯,遂大怒,當即召劍出鞘,屠魔十裡。
“我們村裡有人受傷,但不至于喪命,養養就好了。後來師母去探查了附近的魔修勢力,得知魔修襲村的原因是某個魔教又想召喚什麼魔王降世,要撿童男童女的屍體去做‘陣引’。”
柳浩揚倍感無趣道:“魔教中人不好好修煉,怎麼日日淨想着召喚什麼魔王?那些魔王若是對侵占人間有意,早便自己來了,還用得着他們召喚?不如自己修煉至大乘,去做那所謂的魔王。”
姚绯也跟着吐槽道:“他們都當魔修了,思慮能正常到哪裡去?可能當魔修的前提就是得腦子壞掉罷。”
這客棧的房間不隔音,因為價錢便宜,也沒有設置什麼隔音陣法,兩人在這間屋裡大聲蛐蛐魔修,全被隔壁的魔修給聽去了。
那魔修趴在牆上怒吼道:“你才腦子壞了!你全家都腦子壞了!”
姚绯不痛不癢道:“我全家就剩下我了。”
這下原本咧着嘴傻笑的柳浩揚笑不出來了,隔壁的魔修也因為姚绯的這一句話而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為數不多的良心受到了譴責。
姚绯往地上丢了個隔音的法器,随後伸指戳戳柳浩揚笑容消失的臉,指尖帶着灼人的燙意。
他低聲道:“來雙修罷,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