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為什麼做好事不能留名啊?”君啟說道。
“做好事留不留名不重要,做壞事可千萬别留名。”紫菱說着,随手放在君啟手心中一個圓溜溜的小圓球。
君啟直接給放在手中,一臉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呢?”
遠處看着的沈瑤,扶了扶額,向前走了幾步。
“你在幹什麼,現在夫子不應該在給你上課嗎?”
“可是姑姑,夫子講的課好無聊啊。”
君啟說道。
“太傅是兩朝元老,你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
沈瑤說着,停了下來,她給一個孩子說這些幹嗎?
一定會引起太傅的不滿,太傅威望極高,朝堂對他的支持一定會有影響。他可以不知,她卻不能不幫一把。
“跟太傅搞個假去。”沈瑤說道,一臉嚴肅地看向紫菱。
“他還小,别教他這些。我們要出去轉轉,你去嗎?”
前些日子還唯唯諾諾,跟人對視都要躲閃的孩子,變得不怎麼怕生了,也勉強算好事一樁吧,沈瑤默默安慰自己。
“是我要來跟姐姐玩的。”君啟說着,死死抓住了紫菱的袖子。
“你們去吧,這孩子還挺有意思的。”紫菱拽了拽衣袖見沒拽出來,便放棄了。
沈瑤見狀,也未在勉強,轉身離開了。隻遠遠聽見一句“我不是孩子了。”
“這孩子叫什麼來着?我記得瑤兒給他起了個新名字。”青衿道。
“啟,承上啟下的啟。”沈瑤道。
“好名字。”青衿說着,倒着走了起來。
“紫菱其實對他不錯,都拿丹藥給這個孩子當糖豆吃了。那歪理雖然不對但實用啊,至少沒帶他去百花樓玩兒啊。”
“什麼,他們還去百花樓玩過,他才八歲啊!”
沈瑤回頭望,後面早就人影兒都沒一個了。
“我不知道啊,随口瞎說的,紫菱她不是經常去嗎?
青衿上前幾步,走到了沈瑤側面,擦了擦面上不存在的汗珠。
新年将至,街上一派繁華,各種小攤邊上人來人往,說說笑笑,置身于一邊歡聲笑語中,好像背負的擔子也輕了許多。
逛來逛去,一個府邸卻格外不同,入目皆是一片白,府内裝扮素淨,周圍的熙攘一點兒也感染不到此處。
幾道台階,卻像是一道天塹,更是隔絕了一切,唯有主人的悲傷與哀怨。
正堂上,散發着些檀香味道,飄出幾縷白煙,像是鋪就了層霧。
‘亡妻思意之位。’
沈瑤走上前,拿起三柱香拜了拜。
“廖公子,之前我為思意準備了些嫁妝,今日送過來了。你也節哀,她也不會希望你一直沉浸其中的,有空的話,出去走走吧。”
“多謝,長公主殿下。隻是我有些累了。”
沈瑤看着廖玉,眼窩深陷,眼中飄着些紅血絲。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展現着主人的頹廢。
“我給你放三年假,先好好休息。我們就不叨擾了。”沈瑤道。
青衿路過廖玉時拍了拍他的肩。
他對思意有印象,一開始對他帶着些警惕,每次問事情都隻能問出幾句車轱辘話,
這些日子倒是友善了許多。
隻是,可惜了。
出來還未遊玩多久,天色已經暗了許多。宮中很大,可逛多了總會膩,外面卻是新鮮自由得很。
“聽說這邊有雜技表演,我們去看看吧。”青衿說道。
“好啊!在哪兒?”沈瑤道。
除了幼時,她也很久沒有見過了,依稀記得好像是會吐火,吞劍各種各樣的。
幼時覺得好玩,長大了知道其中的秘密,還是懷念當年的無憂無慮。
沒有等到回答,手上卻傳來些溫熱,五根有些粗糙的手指順着掌心握住了她的指跟。
“人多,走散了就麻煩了。”
沈瑤扭頭,吐出的火焰,燒着了夜的幽暗。闌珊火光中看見熟悉的人,往前走了幾步。
花容抓着李如竹的胳膊晃了晃,從紙包中取出塊兒糕點,湊到人的淺色唇邊。舉止親昵,滿是一副小女兒家的情态。
“好巧啊,你不是在家養病嗎?”沈瑤道,面上罕見地沒有帶上笑容。
随即看到花容将手抽了回來。
“是啊,姐姐也出來玩?”花容道。
“二位注意點兒,人還沒死呢。”青衿直接說道。
“宮裡不是說~~”李如松壓了壓眉道,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李将軍慎言,宮裡從來就沒有什麼傳言。”沈瑤正色道,眼角眉梢都藏着些不悅。
“姐姐,他不是這個意思。太子殿下福澤深厚,我們隻是偶然遇見罷了。”花容道。
“人多眼雜,特殊時候還是不要留下話柄好。”青衿深沉地說道。
“我們先走了。”沈瑤道,一時之間看雜技的心情都沒有了。
一口氣走到個僻靜處,才緩緩開口。
“很多人以為我隻是打着個幌子,想在兩派之間争權奪利。
我沒想到她那麼聰慧,也會犯這種錯誤,我們是要走的,他們這樣萬一落人話柄,兩個人都會出事的。
中立,從來都不是絕對安全。”
“我懂。再過些日子,我們便離開這裡,離開這四方的天空。
人間山河萬裡,萬丈繁華。魔界也有它的奇妙,之後,我帶你去看看吧”青衿一手握上了那柔荑,輕輕道。
“好。”沈瑤輕輕地道。
一個人支撐着混亂的朝堂無疑是很累的,她從來都是想去追尋廣闊的天地。
“下雪了。”青衿看着人長長的睫羽上的點點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