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群臣跪了一地。
“咚!”一聲巨大的鐘響,響徹了整個皇宮。
“不好了,皇後自刎了。”紫菱行色匆匆走來,手上還拿着封帶血的信。
“什麼?”沈瑤一把奪過信。
少年夫妻,二十載錯事良多,無顔苟活于世,隻願陪夫君走過這山水一程,無生死相随。
“怎麼會這樣?他要恨死我了。”沈瑤喃喃道,死死壓着下唇。
周遭人來來往往,或真或假在面上糊着層悲戚,為着心中所想奔走,也無暇顧及他人了。
半個月後。
本該寶正嚴肅的朝堂上,也如同菜市場一般吵吵鬧鬧。
“先帝已去,新帝遲遲未立,這是國之衰弱的前兆。”
“賴禦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太子遲遲未歸,此等大事還須再議。”
沈瑤看着朝堂下黑壓壓的衆人,隻覺頑強心緒都被攪成了根琴弦,直直地繃緊着,應付着話語中可能隐藏的陷阱。
肅國公府連同先太子妃謀逆,九族之内男人皆被流放,女人皆入掖庭為奴,剩下的孩子就是個最好的傀儡。
剩餘曾參與的人也在亂流下默默觀望,等待最好的時機,等待一個不被清算仍可東山再起的時機。。
“國不可一日無君。”
衆人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胡亂沖撞的人們如羊群找到了領頭,在各色面具的掩埋下蜂擁而至。
一片應和聲随之而來,一向不對付的幾派也像是領頭羊找到了目标一般,一窩蜂地湧了上去。
“莫不是有人想要借機把持朝政。”
一人冷哼着,站了出來。整個人有些發胖,官服套在上面也顯得不是那麼熨帖。
沈瑤認得是吏部侍郎,肅國公的妹妹的丈夫的堂弟。
“郭大人此言差矣,太子不在,東宮尚有個孩子,先帝遺诏卻另有其人。
可祖制有事嫡長子繼承,這實在很是為難啊!大家同處一朝,自是要同心協力。
更何況各位作為肱骨之臣,定是慧眼識珠,北渡的未來還要看你們呢。
本宮得先帝恩典,輔佐新帝,可也要仰仗諸位啊!不知各位大臣覺得誰更能堪當此位啊?”
這話一出,如一塊肥肉扔進了狼群中,剛才的和善瞬間被撕碎,雙方皆引經據典,唾沫星子橫飛,恨不得直接上手打一架。
吵吵鬧鬧中,很快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不知是因為累還是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罵戰漸漸停歇了下來。
卻也沒人再站出來。
“既如此,年關将至,此事年後再議。”沈瑤道,在衆人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太陽穴一條一條的,像是要炸了般。沈瑤看着桌案上壘起的文書,捧在手中,卻也一個字也讀不進。
耳邊響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沈瑤皺了皺眉,是梅香。
思意不在後,想着沒幾天了,她也不想在找尋新人。
可她平時也不會如此失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公主,禦花園的花全被兩位大人拔了,一半被種滿了玉蘭花,一半被種滿了向日葵。”
“嗯,我的六瓣桃花樹呢?”沈瑤皺了皺眉,那也是她廢了一番功夫才培育出來的。
她和君澈曾一起培育的。
“被青大人拔了,我們發現時已經拔幹淨了。”
“罷了,随他們去吧。”
“瑤兒,你不是說今天下午陪我出去玩兒嗎?你都已經在這裡一下午了。”青衿說道。
一手拿了個火紅的柿子,一手拿這個小型盆栽,走了進來。
沈瑤擺了擺手,示意梅香下去。
“紫菱呢?”
“她早沒影了。”青衿說着,将手中火紅的柿子放到了沈瑤手心。
“柿子紅了,事事如意啊!”
“謝謝。”沈瑤接過青衿手中的柿子,硬硬的,還帶着些香氣。
“可惜我聽說的太晚了,現在早就沒有柿子,這是我勉強催熟的。
朝堂上還在争論那件事嗎?”
沈瑤看着青衿琥珀色的眼眸,以為人是煩了,安慰道。
“對,擁立新帝,不管是誰,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裡。努力過了,結局就由天意決定吧。”
“我聽說華京有寫族譜的傳統。”青衿道。
沈瑤點點頭,一時不懂青衿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如照着砍幾個,震懾一下?”
沈瑤愣了下,道。
“最近年關将至,攪攪混水,讓他們吵一吵,拖得一時算一時。新年,還是和和樂樂的好。”
青衿察覺出不妥和其中暗含的警戒,換了個話題。
“紫菱不小心砍了你的樹,花園裡種不下,我用靈力把它變小了,還要嗎?”
“扔了吧。不是要出去玩,我們走吧。”沈瑤說着,就要站起來,被摁回了座椅上。
一個黑影朝着她壓了下來,盆栽被随手扔在了地上,一個吻蜻蜓點水般落在眉心。
“走吧。”青衿說道,跟在人身後,晃晃悠悠地走着。
看着那紅得要滴血的耳垂,頗為愉悅地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