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一抿,嘗一嘗!上好的酸酪呦~”
南面小販的話音剛落,北邊牆角的小販聲音又起,
“玫瑰煎—荔枝煎—櫻桃煎—”
“瞧一瞧,看一看,頂好的櫻桃煎~”
尾音拉的老長,不甘示弱得瞥了眼對面的對手,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李雲琅不自覺看了他一眼,目光交彙,小販以為來了客人,頓時興緻更高。
“這位姑娘,一看您就是這吃食的個中行家,來一碗?”
對面的酸酪小販,眼見他要成一單生意,更使足了十分力氣大聲叫賣。
“酸酪!酸酪!上好的酸酪喲~”
她抿嘴搖搖頭,又回望了眼小販手中的那碗櫻桃煎,到底是走了!
還是辦正事要緊。
長街頗熱鬧,但越靠近金吾衛大将軍府,街市上的行人越少。
直到立定在他府門前,環顧四周,才發現這門前左右十米内,竟無一人在外閑逛。
緊鄰的胭脂鋪子,老闆娘坐在店外招攬生意,明明鋪子裡客人絡繹不絕,但本嬉笑打鬧的姑娘小姐們,明明在鋪子裡還鬧着給彼此擦脂抹粉的,隻要踏出鋪子門,一往這邊走,必定收斂了笑容,行色匆匆。
哪怕是旁的三兩行人結伴而行,無論男女,都無一人說話,所謂噤若寒蟬,也不過如此。
沈寂,在上京的名聲,大抵是真壞。
她拾階而上,對着守衛的金吾衛道,“打擾,請問沈将軍可在府中?”
守衛目不斜視,搖搖頭,“不知。”
金吾衛是将士,将士們多半是聽從命令,隻知服從,不善變通。
李雲琅懇切地再問,“那貴府可有管家?可否勞煩通傳一聲?我屬實是有要事找沈将軍。”
不多時,通傳的金吾衛回來,立定站好。
一個幹幹瘦瘦的老頭走出來,“小姐,請問有何貴幹?”
李雲琅迎上去,“請問,您是貴府的管家?”
老頭拱手作揖,“正是。”
她忙不疊上前一步詢問,“那,請問,沈将軍現下可在府中?”
“小姐所問将軍行蹤,此乃機密,不可外傳。”老頭看了眼她手上的包裹,又看她,“小姐若需将什麼物件交予将軍,老奴倒是可代為轉交。”
她沒了法子,難怪他說他來找自己,敢情是知道見不到他的,将手中小包裹遞給管家,“多謝老伯!叨擾您了!”
管家雙手鄭重接過,叫住轉身的李雲琅,“還未問小姐尊姓大名?”
“無妨,沈将軍看了東西,自會知道我是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你隻管告訴他,我在等他便是!”
轉身隻下了幾步台階,一輛馬車行至金吾衛大将軍府門前,停下了。
她隻望了一眼,便知是趙府的馬車。
拾階而下,一個粉色的身影先跳了下來,而後是一身白衣的趙行舟。
那粉色的身影先是訝異了一下,繼而欣喜得沖身後喊道,“二哥,你和郡主姐姐的緣分當真是不淺,上京這麼大,你們一出門便遇上!”
自上次宮宴一别,趙行嫣已将李雲琅當成了自家人。
趙行嫣對着李雲琅輕快地行禮,一路拾階而上,追上将軍府的管家。
李雲琅微微一笑,也對着站在馬車旁的趙行舟颔首緻意。
“郡主,說曹操曹操到,正要去王府下帖子。”
他走近了過來,遞了張帖子,“請郡主明日到府一叙!”
和沈寂不同,趙行舟是截然相反的一種人,永遠如沐吹風,永遠挂着合适的微笑,和合時宜的話語。
就像此刻,他永遠不問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沈寂的家門前。
但他不問,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旁人永遠無法讀懂他真實的想法。
李雲琅點點頭,應了聲,“好。”
趙行舟帶着點調侃意味,看向蹦蹦跳跳下來的趙行嫣,“帖子送下了?”
趙行嫣語氣頗為輕快,“那是自然!本小姐下帖,豈有不收之理?”
“縱然帖子收了,沈将軍,明日可未必會來。”
李雲琅擡眸,看了眼趙行嫣,原來她真得喜歡沈寂?
再回眸時,卻見趙行舟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
忙了兩日,舉子案初戰告捷,太陽快落山時,沈寂才得以從廣源寺抽身,回一趟上京複皇命。
快馬回城,經過府門時,嗅到自己身上汗漬與鮮血混合的腥臭味,看了眼身上,月色下仍十分明顯的血迹,抽身下馬。
進了門便喊,“老吳,打水,找一身幹淨的衣物,我沐浴更衣後再入宮!”
一路進了卧房,馬鞭甩在書案上,打到了一個靛藍色的小包裹。
沈寂疑惑,花樣,暗紋?
挑開包的嚴絲合縫的包裹一角,幾枚李廣杏的杏皮。
小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