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琅的目光,從那玉佩又回到他臉上,對視的時候隐約有了怒氣。
“沈寂!”
她想質問他,是不是成心的!
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的話讓他懷疑什麼。
鎮靜下來,思慮良久,才小聲解釋,“是我兄長的玉佩,我偷來玩玩的。”
“哦?”
沈寂盯着她躲閃的眸子,笑出聲,口中振振有詞,“血月淩空,舊朝崩殂。”
李雲琅倏然擡眸,定定得看着沈寂說出下半句,“天命歸新主,玉宇澄清時。”
她想假裝聽不懂,“沈将軍,怎麼突然說這等造反的渾話?”
“小菩薩,你也知道這是造反的啊?”
她的手在身子兩側揪着衣裙,想着如何解釋,沈寂直接打斷了她的思緒,宣布審判結果。
“那是你兄長的筆迹,我認得。”
李雲琅擡眸急切地否認,“不是,是我模仿兄長筆迹寫的!”
沈寂收起玉佩,戲谑得盯着她,“好,那我今日便拿你,明日你在聖上面前寫一個,如若筆迹一模一樣,自會證明你兄長的清白!”
他上了一層台階,湊得近些,李雲琅仰頭望向面前的男人,他高出她不少,遮住了身後的月光,隻看得到他黑得發亮的墨色瞳仁。
她從他深邃的眼睛,看到他陡峭的鼻梁,再到他不羁的唇角,看着看着,就把想說的全忘了。
“沈寂,你。。。。。。”她喃喃出聲,腦子裡像是除夕貼吉祥話的那團漿糊,左扯右扯始終扯不清,“我。。。。。。”
“你什麼?我什麼?”
他湊得更近,把她那雙冰涼的小手環抱在自己腰間,一雙大手也虛攬上了她纖細的腰身,沈寂口中喃喃,“小菩薩,我想你。”
李雲琅驚了一下,才發覺他手臂箍着自己腰身箍得格外緊,而自己竟也環抱着他。
像什麼樣子!
沈寂一雙眼睛實在太漂亮了,蠱惑着她做出這樣的事!
她想掙紮,可是他身上那灼熱的氣息細細密密纏繞着她,她動彈不得。
他的唇碰到她的,濡濕、柔軟,她忽然别開臉,他的唇擦過她泛紅的耳尖,他輕笑一聲,“回家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李雲琅猛地推開他,撂下一句,“瘋子!”三步并作兩步,快步下山。
沈寂,太放肆了!
第二天直到午膳,李雲琅等了一上午,沈寂都沒來,漫不經心扒着面前已經吃淨了的白瓷小碗。
一上午,她都不免想到昨晚沈寂的放蕩舉動。
“郡主,你今日怎麼臉一直如此紅?”阿珠說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呀,燙呢!郡主生病了!”
“啊?”李雲琅木讷得放下手中銀筷,看看兄長和母妃,垂眸撫額,是有些熱,但自己沒有發熱的感覺。
王妃探了探李雲琅的手,指尖冰涼,“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受了點寒氣。”
李雲琅本應好好歇着的下午,在榻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盤算着一會兒見到沈寂,氣勢一定要足一些,一定要把兄長的玉佩要回來!
到了夜深,沈寂都沒來!
雖然兄長今日一切如常,上朝如常,歸家也如常,但那玉佩在沈寂那,對兄長總歸是一個禍患。
轉天,兄長又去上朝了,直到午膳過後,沈寂仍遲遲不見蹤影。
她等不了了!
玉佩和血書,每在沈寂那裡多待一刻,兄長的危險便多一分。
她要親自讨回來,隻是昨日想着靠氣勢的辦法總歸難行,還是隻能讨好他。
假裝午睡的李雲琅,從卧房裡貓着身子悄悄溜到庫房,盯着庫房裡幾層的黃花梨架子,錯落着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她翻找了半天。
阿珠忙不疊跟在她身後,小聲問,“郡主,這是急着要找什麼?奴婢來找吧!”
“阿珠,咱們從鎮雲帶回來的吃食,都放在哪裡啊?”
“我來!我來!”
阿珠蹑手蹑腳,徑直小跑着朝中間的架子走過去,取了一個小包裹。
李雲琅看着那小小的包裹,癟得全然沒有鎮雲打包時的模樣,一把攤開來,更是不剩什麼了!
一把李廣杏的杏皮,幾塊稍大些的□□糖、約莫十幾顆山楂、紅棗,還有零星的一些陳皮。
“怎的?就這些了?”
阿珠抿着小嘴,點點頭,“咱們從鎮雲回來,王妃多高興啊!帶得那些吃食都不夠分呢!就這,還是王妃念着,郡主愛喝鎮雲的杏皮茶,留下的呢!”
這也許隻夠沈寂喝兩三次的,委實有點拿不出手,李雲琅盤算着。
阿珠看她興緻缺缺,“郡主,要喝嗎?奴婢現在去煮,再來塊甜甜的蜜淋。午睡起來,正得吃!”
李雲琅搖搖頭,一邊收着面前的包裹,一邊念叨,“阿珠,我去一趟金吾衛大将軍府。你幫我瞞着母妃,她若來尋我,就說我在午睡啊!”
她掂了掂輕飄飄的包裹,有總比沒有好,哄一時是一時,還是拿到玉佩和血書最要緊!
李雲琅提着裙擺,悄悄出了王府大門,一路向東,直奔金吾衛大将軍府。
回上京那一日,她的馬車曾經過這裡,但那日無暇看顧。
彼時她從鎮雲趕路回上京,舟車勞頓,又恰好與沈寂在大獄門前撞在一處,心下正煩悶。
那日還想着,萬盼此後再也不見他,少做牽扯,最好毫無瓜葛,免得徒生事端。
短短幾日,今日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酸酪—酸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