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口渴,于是站了起來,準備去拿水。可一不小心,他碰翻了旁邊的病曆單,紙張滑落在地上。朱星瀾低下頭,試圖撿起那份病曆單,可當他看到病曆單上母親的血型一欄時,眼睛猛地睜大了。
那一行字清晰地寫着:“血型:O型。”
朱星瀾愣住了,他的心猛地一跳,思緒瞬間陷入了混亂。一直以來,他都記得母親告訴過他,她是B型血,而他自己也是B型血。可是現在,眼前這個他曾經信以為真的信息卻和他記憶中的一切不符。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發抖,緊張得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明明記得,明明一直以為母親的血型是B型,可現在……母親的血型竟然是O型?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記錯了什麼,還是有其他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我……我一直以為……”朱星瀾喃喃自語,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确定和困惑。他的腦袋像是被一團亂麻包圍,理不清頭緒。心底的疑問漸漸滋長,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
如果連母親的血型都不是他曾經熟知的那個,那麼他還有什麼能信得過的?這件事情似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在吞噬着他所有的認知和記憶。
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病曆單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柳湛然回來時,看到朱星瀾依舊站在病床旁,低着頭,整個人顯得格外迷茫和失落。他步伐輕緩地走進病房,手裡拿着一份簡單的餐點,目光卻在看到朱星瀾那不安的神情時頓時一滞。他放下手裡的餐盒,走上前去,低聲詢問:“怎麼了?”
朱星瀾沒有立即回應,隻是沉默了幾秒鐘,随後忽然擡起頭,眼中滿是困惑與痛苦。“柳湛然,”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兩個O型血的人能生出一個B型血的孩子嗎?”
柳湛然聽到朱星瀾的話後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幾秒鐘後,他的聲音略帶遲疑,“不能啊…” 他皺着眉,似乎在努力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朱星瀾的目光漸漸模糊,像是被那句話給擊中了,他低下了頭,眼角有些濕潤,眼神黯淡。原本那些困擾他的問題,像是一層遮住真相的面紗,現在随着柳湛然的話語似乎被徹底揭開,但那并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迷茫和恐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整個人變得沉重。“那…那我到底是誰?”朱星瀾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裡滿是無助與崩潰。他擡頭看向柳湛然,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仿佛一切的過去和認知都在這一刻被質疑。他曾經以為自己知道的一切,仿佛瞬間崩塌。
朱星瀾的眼前一片模糊,心裡滿是淩亂的思緒,仿佛陷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那種無法掌控自己身份的恐懼像無形的鎖鍊一樣緊緊束縛着他,讓他感到無比窒息。他不明白自己是誰,連最基本的血緣都開始懷疑。他的腳步像被拔掉了根基般,支離破碎,茫然無措,頭腦一片空白,隻知道自己必須逃離這一切,逃離這無解的痛苦。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渾渾噩噩的他似乎并不在乎,反而讓冰冷的雨水激起了某種麻木的感知。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劃過他蒼白的臉龐,卻帶不走他的悲傷與迷茫。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濕透,貼在身上冰冷、沉重,仿佛連身體都在抗議這份無處不在的壓迫感。
“朱星瀾!”柳湛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焦急而堅定,但在這無盡的雨聲中,仿佛是一道微弱的光束,試圖穿透這片無邊的黑暗。柳湛然追了上來,眼中滿是急切與痛心,見到朱星瀾越跑越遠,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他加快了步伐,奮力追趕着那個迷失的身影。
朱星瀾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他跑得越來越快,似乎想逃避一切,甚至是自己。他大步向前跑,任由雨水打濕了發梢,眼中卻不再有任何清晰的目标,隻有那份無法觸及的迷茫和恐懼。每一步都似乎在逼近深淵,但他仍然不敢停下來,仿佛一旦停下,他就會崩塌,徹底消失。
然而,他的逃跑沒有持續太久。突然,柳湛然從後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地把他拉進懷裡,像是生怕他會消失在這片雨幕中。柳湛然的懷抱是那麼溫暖,就像一道屏障,試圖抵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而朱星瀾卻像一個失控的孩童,拼命掙紮着,渴望逃脫這份無法言喻的束縛。
“别想不開!别跑了!”柳湛然的聲音中帶着焦慮和無奈,他緊緊地把朱星瀾抱住,低頭看着那張熟悉卻已經失去光彩的臉。“你不會再孤單了,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朱星瀾猛地掙紮,眼中滿是淚水和痛苦,他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我就是個廢物!”他說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痛苦,仿佛整個世界都對他冷漠,他什麼都無法改變。
“你不是!”柳湛然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堅定,他一手托住朱星瀾的臉,輕輕地撫摸着,像是想把他所有的痛苦都撫平。“你絕對不是廢物!你是你,是最獨特的你,永遠都是。”
朱星瀾搖着頭,淚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視線。他的全身都在顫抖,心髒被無形的痛楚擠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仿佛連自己都不認識了。他無力地低下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就在這時,朱星瀾的身體開始失去平衡,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頭也變得沉重,最後他沒有力氣再掙紮,整個人無力地倒在柳湛然懷裡,陷入了昏迷。
柳湛然的心猛地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低頭緊張地注視着朱星瀾那蒼白的面龐,聲音顫抖着呼喚他的名字:“朱星瀾!朱星瀾!”但朱星瀾已經沒有反應了,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與雨水的聲音在這片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沒有時間再猶豫,柳湛然急忙将他抱起,緊緊地抱着朱星瀾.
朱星瀾昏迷了一會兒後,漸漸恢複了意識,他的頭重得仿佛被一塊大石壓住,眼前一片模糊,意識時斷時續。身體的虛弱感讓他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睜開眼睛,他感到全身燥熱,發燒的感覺像是烈火在他的血液中燃燒,每一寸肌膚都在灼痛。
他微微動了動,想要坐起,卻發現自己被緊緊抱住。腦海中一片混亂,逐漸聚焦的視線中,柳湛然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眉宇間有着隐約的焦慮和不安。那雙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帶着濃濃的擔心和幾分心疼。
“你醒了?”柳湛然低聲問,聲音帶着幾分緊張。
朱星瀾艱難地點了點頭,身體卻因為發燒變得無比虛弱,他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緊閉的雙眼又一次睜開,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柳湛然看着他,迅速拿起床頭的溫度計,為他量了體溫,結果顯示已經高達39度多。柳湛然心裡一緊,輕聲道:“你發燒了。”他的聲音很輕,卻滿是無奈與心疼。
朱星瀾低聲嗯了一句,想要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卻發現手臂像被鐵錘砸中一樣沉重,根本無法擡起。感覺到自己渾身發軟,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着不适,朱星瀾終于忍不住,低下頭閉上眼睛,整個人顯得更加無力。
“别動,我去給你拿藥。”柳湛然立刻起身去拿了退燒藥,并倒了水,輕輕地幫朱星瀾喂下去。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痛他。
藥剛下肚,朱星瀾的身體依然不停地發燙,汗水順着他的額頭流下來,盡管如此,他卻還是忍不住發抖。柳湛然看着他,心裡更是焦急,低聲安慰:“别怕,很快就好。你要好起來。”
朱星瀾能聽到柳湛然的聲音,但他實在太累了,身體的疲憊讓他幾乎無力回應,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在柳湛然的懷裡,依賴着他那一份溫暖的懷抱。
柳湛然輕輕地将他抱住,手指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背,想要用這種方式帶給他一點安慰。突然,朱星瀾的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他自己也很驚訝,自己怎麼會這樣脆弱,仿佛所有的痛苦和不安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出口。
“對不起。”朱星瀾的聲音哽咽,雖然說得很輕,但卻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傻話,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柳湛然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不必一個人承受一切,永遠不必。”
朱星瀾聽着這句話,眼淚止不住地湧出,心裡一片混亂,想要說些什麼,卻根本無法表達。那種被理解和被守護的感覺讓他無比渴望,卻也讓他倍感脆弱。他閉上眼睛,任由眼淚肆意流淌,在柳湛然懷裡尋求着一絲溫暖。
柳湛然看着他,心疼得幾乎要融化。他輕輕撫摸着朱星瀾的頭發,默默地決定,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站在朱星瀾身旁,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不再感到孤單,直到他找到自己的堅強。
電話鈴聲突然打破了沉寂,朱星瀾在柳湛然懷裡微微一怔,接過手機,手指有些顫抖地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是醫院醫生冷靜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朱先生,很抱歉通知您,您的母親發生了心髒驟停,我們進行了緊急搶救,但最終未能挽回……我們深感遺憾,請節哀順變。”
聽到這個消息,朱星瀾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嘴唇微微顫抖着,眼中閃爍着一股無法掩飾的恐慌與痛苦。他的心跳仿佛突然停滞了一瞬,腦海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猶如一場猛烈的風暴席卷而來。
“媽……”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破碎,仿佛被什麼重物壓住了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心裡一陣陣抽痛,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仿佛黑暗和壓迫感一同湧來。突然,他猛地一口鮮血噴出,劇烈的嘔吐讓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他的手無力地放下手機,整個人失去了支撐,身體像一根斷了線的風筝般無助地倒向旁邊。
“星瀾!”柳湛然看到這一幕,臉色驟然一變,慌忙伸手将他扶住,焦急地喊道:“星瀾,醒醒!”
但朱星瀾的身體已經軟得像一灘泥,眼前的黑暗将他完全吞噬,意識也在一片空白中消失了。柳湛然的心跳瞬間加速,手忙腳亂地将他抱起,焦急地打電話叫來醫生,手指緊緊捏住朱星瀾的手,感覺到那隻手已經沒有了力氣,隻是無力地垂在那裡。
他不能讓朱星瀾就這樣失去知覺,他心裡一片慌亂,卻隻能不停地安慰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不能讓他就這樣放棄。
朱星瀾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仿佛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所有的情感與痛苦在此刻交織成一團,他的世界已經沒有了光亮,隻有無邊無際的迷茫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