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出來的。楛珠一緊張,就容易結巴。她磕絆但大聲地對這些男孩說道:“牧首說了,征兵隊伍來的時候,男孩必須待在家裡,不能被看見了。”
塔塔沒有說話,她站在楛珠背後,背着手,背輕輕弓着。這些男孩聽見楛珠的話之後,東倒西歪地将細瘦的身體靠在一起,發出野狼一樣的笑聲,楛珠聽到,真像野牛遇到了狼群,轉動着眼珠,将高大的身子退了回來,警覺地打量着他們。“這是真的!”她宣稱,“我早些時候才聽見她這麼說。征兵隊伍馬上就要到了。”
“這和你們又沒有什麼關系。你說是嗎,大母牛?”一個男孩說道,他是裡面最高的,已經長了胡子,露出胸前的一大塊皮膚,褲腿也挽起來,露出粗壯樹幹一樣的腿,布滿堅硬,褐色的瘤,“我們這個小鎮子隻是軍隊的驿站,她們之後要經過十來天去納西塔尼舍的首府,從那邊招滿了幾百個名額,再回到這來,意思意思撈幾個。如果你消息靈通點,就知道已經定好了,肯定是佩雷雷和榴慕卡,我們也從來沒……”
“為什麼是佩雷雷和榴慕卡?”他還想說什麼,但塔塔,彎着腰,打斷了他。他很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因為她們的名字好歹是三個音節啊。”他似乎很嫌惡她不懂這樣的常識,挖苦道:“你實在隻算隻有一個音節了!我們家的狗都比你的音節多。”
“哦。”塔塔說。她松開手,蹲下身,用手在地上摸索着;頭頂上,她聽見楛珠繼續勸着他們:“亞廈。”她說,“你們回去吧。我們剛剛在上頭看見征兵的隊伍已經來了。這樣真的不行的。”
塔塔将手掌按在地上。她摸到沙石的紋路,碎沙的跳躍。咚,咚,幾乎像人的心跳一樣。亞廈說:“别管這個了。你來月經了嗎,楛珠?”
塔塔擡起頭。她眯起眼睛。楛珠哆嗦了一下:“沒。沒。”他聽了,就轉過下巴,看着塔塔,說:“那麼是你了。反正有人告訴我,你們有一個來潮了。”他說得很刻意,那一群男孩都笑起來。他說:“我們沒想過能娶三個音節的女人,但你們是進不了軍隊的,隻能留下來結婚了,然後生好多個孩子。你想跟我們之中的誰生寶寶,塔塔?”
她的眼珠轉着;她想了想。楛珠驚訝極了;她沒想到人還可以這麼說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隻想着怎麼讓人開心,從來不想怎麼讓人痛苦。她隻會描述自然裡發生的事,但一遇到人嘴裡出來的話,無論是從牧首還是監工口裡來,還是從這些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嘴裡,她都束手無策了。
“是莫雷。”塔塔想了想,得出結論:肯定是莫雷告訴亞廈的,她看過她和亞廈走在一起,而莫雷的鼻子很靈。塔塔站起身,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