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行到梅伊森-紮貢的正前時,她和總理大臣極有可能正在給迫近退潮的讨論加一點舐岸的微浪——我說過。是的——諸如此類,直到她看見從森林背後探出的湖邊一角,知道"黑池堡壘"就要到了,才下令結束這個話題,讓整隻隊伍減速。她們沉默不語,緩慢而沉悶地沿着離開鋪石的道路,踏上葬旅最後的古樸泥路,被兩旁的高樹遮掩着,一直通到遠遠可見的黑色堡壘門口去。
"我們不下大墓地了。"塔提亞宣布,"要是你覺得有必要,可以替我向克倫索恩問個好。"
"一定照做。"總理大臣微笑道,而餘下的路程,她們彼此間沒說一句話。風從葉間篩進葬隊之間,隐隐喚醒了她過去熟知的靜谧香味。牽着缰繩,塔提亞并無傷感地想到,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回孛林了。人是如何頻繁地被迫離開她們熟悉的地方,最後,是她們這具身體,盡管在陣陣柔軟風聲間,她那沉重的心跳似乎另有意見。她的思緒像時長時短的彈簧,在尺度更近和尺度更遠的物體上來回收縮;她們到了"黑池堡壘"之前。
她停了馬。"北方佬,"她低聲對總理大臣說道,"那裡面是什麼?"
士兵們端起了槍,放進一陣金屬震動的聲響。階梯上,門廊裡,她們可以看見一圈怪異的白色,像石化的珊瑚,閃着珍珠色的光,環繞這座堡壘泥黑的牆體,甚至,在聽到這聲器物的碰撞後,那白色還顫抖一下,像一塊沒了生命卻殘留意識的肉。
"啊,塔提亞。"總理大臣笑道,"别見怪,大公子今天睡在這了。"
他暫别這些龍紋的士兵,走上階梯去,不急不緩,他的袍子如水顫動,而了堡壘孤寂的門口,他極柔和地向裡邊望一望,笑着說:"大公子,王女的棺椁到了。您猜是誰來送的棺材?我還沒告訴您。"他說着,仿佛對一個久病不出的人訴說外界的變化和驚喜,體貼,充滿關懷。總理大臣道:"是塔提亞。您想見見她嗎,克倫索恩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