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心疼,竹聽渝隻想更快一些,把身後的人和自己帶離出這個空間。
腦子裡的神經在瞬間幾乎要固化了,再向前走一步,整個機體幾乎就要碎掉。
疼疼疼。
連眼淚滴下都感覺很疼。
辛瑾隻是輕輕地拍了拍竹聽渝的肩膀,下巴颏微微用力地戳了戳,試圖拉回二人的理智。
不要讓自己的意念也陷入其中。
竹聽渝眯着眼,随後背着辛瑾,随時做着突破着自己意念牢籠的準備。
什麼也不要想,就僅僅是往前走就好了。
走出去。
把辛瑾帶回自己的基地之中。
......
當熟悉的沙漠重新闖入自己視線的時候,竹聽渝趁着最後的精神力,用戈比伏将自己和辛瑾緊緊地包裹着向外邊走去,待看到自己的基地在不遠處等着自己的時候,内心的所有一切在瞬間才得以徹底放下。
她将辛瑾和自己安置在安眠艙之中,任由着困意随意席卷,太累了,太困了。
竹聽渝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修補了幾天幾夜才醒過來,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是重組了一樣,醒來的時候不斷蔓延着人體的那種酥麻酸澀感,像是在重新喚起與自己大腦脫節的四肢快速接軌活動起來。
她微微側頭,辛瑾依舊在緊閉着雙眼,并沒有絲毫要蘇醒的征兆。
桌子上的紙條位置并未有任何的變化,這也就說明,佰梨這段日子并未回到這個基地,那她去哪裡了?
竹聽渝打開艙門,随後走到倉庫拿起能量補充劑就一口悶下,喉嚨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匆匆地咳着,她使勁地咽了咽,那管液體才徹底吞咽下腹。
“小渝兒。”
辛瑾睜開眼睛,雙眼早已通紅,她怔怔地看着竹聽渝,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辛瑾,吃些東西吧。”竹聽渝将手中的能量劑調配成目前辛瑾可以接受的劑量,随後将它送到辛瑾的面前。
安眠艙已經被她打開,除了辛瑾面孔上依舊遮擋的半張面具,她們兩個之間幾乎并無任何的阻礙。
辛瑾伸出手,碰了碰自己臉上的面具,她看向面前的人,最終率先将手搭在竹聽渝的肩上,将她擁攬。
“嗚......”辛瑾小聲地抽泣着,盡力地克制着身體的發抖幅度,她想說些什麼,但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難以控制的嗚咽。
“我在呢,我在呢。”竹聽渝将自己的肩膀向前靠去,用手不斷輕柔地拍打着辛瑾的肩膀:“想哭就哭吧。”
辛苦你了。
像是得到了某種認可,辛瑾的身體幅度開始變大起來,從最開始的克制到後面像是任由自己放肆,她大口大口地呼着氣,哭聲混雜着淚水和喉嚨的滾動不斷突破着這安靜的空間。
雪花的飄落也從此有了它的歸宿。
竹聽渝不知怎的,自己的心口也跟着有些抽痛起來,但淚水并未随着怦然的沖勁奪眶而出,她隻是靜靜地感受着自己周邊和内心的一切細微的變化,不斷留存,不斷緊握。
待後面,她感覺肩上的人已然沒有了動作,這才回過神來,将頭轉向旁邊的人,她輕輕喊着:“辛瑾?”
沒有人應答她。
辛瑾哭暈了過去。
竹聽渝隻能将營養試劑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送往她的嘴邊,然後重新調控着安眠艙的參數,随後将艙門關上。
她靜靜地看着辛瑾,那張面具像是被沾附在她的臉上,難以取下,沒有想到在這麼多的機器人裡,竟然是原主的面具最難摘。
視線不自覺放在她的左胸膛上,那裡的心髒和她的一樣,都是外界植入而進,隻不過不太一樣的是,竹聽渝的那顆心髒似乎本就屬于她自己,而辛瑾是在有了懵懂的意識之後才被植入。
然而那顆心髒也并不是唯一的,在那個實驗室裡面,有衆多一模一樣的心髒,和無數個一模一樣的辛瑾。
她是家族裡面的一個實驗體麼?
為了培育一副能夠承載一切的軀殼?在辛瑾的回憶裡,她能清晰記得那個研究員對辛老的話:“這個疫苗可以讓她承受八個核點及以上的容納點數。”
八個核點的容納點數......
竹聽渝曾經并未聽聞這種計算方式,但是從這句話也能大概推測出辛瑾十有八九被當做一個容器培養着。
一個,可以以人類之身承載神器的身體。
那雙翅膀,Better Life公司......
她伸手,隔着玻璃罩子碰了碰,指尖與寒意相撞,冰凍出指紋的紋路,極其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