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開始，自己隻不過是貪圖阿玉的好模樣，想着在天界自己也無其他好友，加之對方性格和容貌甚合自己的心意，倒不如就同對方好生來往彼此也能在天界做個伴。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汐若漸漸地意識到自己對于阿玉的感情，似乎也發生了不少的變化。
好像阿玉與她而言，已經不能用至交好友一次來形容，但她偏偏又找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自己對阿玉的情感，也不知道心底的這份感情到底代表着什麼。
而且也不知是為何，每到汐若冷靜下來想要好好深究一番，自己對于究竟是何想法時，内心總是下意識的發生抵觸，就好像一旦想明白了有些東西就無法回到過去，而她也将會萬劫不複。
可如今。
汐若死死咬住下唇，垂下眼，努力的掩蓋住自己其中的‘驚濤駭浪’。
以潤玉的觀察力，要是自己不小心着點，隻怕輕易就會被其察覺，到時候要是被對方知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己那裡還有臉出現在對方的面前。
何況阿玉隻是把自己當成好友亦或者是妹妹，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對方有了那樣的心思，雖然對方明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心底多少都會有些膈應吧！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暗地裡窺觊自己的人。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好友，想來也沒有人能夠接受吧！
而且——
汐若瞥了眼身旁的潤玉，眼神微動，心中泛起一絲苦意。
她現在可算明白了，為什麼當年自己一旦想要想清楚自己對潤玉究竟是何種感情時，心中總是會莫名油生出一股恐懼感。
原來，她的心要比她自己更早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因為恐懼害怕曾無數次的發出提醒。
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去探究這個問題，隻要不去探究真相，或許她就能夠這樣稀裡糊塗的和潤玉以摯友的身份走下去，能夠永遠的能夠在他身旁占有一席之地。
可是現在。
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明真相的自己或許還能滿足于至交好友的身份，可如今她已經徹底的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知曉自己對潤玉有着不可告人的愛慕之情，她又怎麼可能隻滿足于這友人的位置。
但是！
以往日阿玉對自己态度，對方應該真的隻是将自己當做好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同自己一樣，會對自己的好友心生‘貪欲’。
想到這兒，汐若心髒驟然緊縮，疼痛感激的她差點喘不上氣。
借着整理衣領的動作，汐若小心的按住刺痛的心口，緩慢的交替的小口喘着氣，這才将心底的那股痛感壓了下去。
“汐兒？”察覺到身旁人異樣的潤玉，有些擔憂的側過頭，輕聲的詢問道。“可是有哪裡不适。”
明明先前對方還一副氣急敗壞，恨不得立馬沖到洛湘府給自己報仇的模樣，怎麼一轉眼便神情不對，臉色發白就連氣息都變得有些紊亂不堪。
這一變化太過突然，着實不得不讓潤玉心生擔憂。
“！”
被怎麼突然一問，汐若吓的差點心髒驟停，那裡還顧得上遮掩情緒，猛的擡起頭，飛快的沖面前的人搖頭。
“沒，沒有。”本就心虛，現在又被怎麼突然發問，汐若根本來不及想出個好理由來應付眼前人，隻能磕磕絆絆的說出沒有二字。
知道自己現在樣子明顯就不是一副沒事的樣子，但是汐若此刻的腦子一片漿糊。
能夠平靜的對上潤玉的眼睛，不讓對方察覺到其他的心思，就已經耗去了她所有的心神，她實在是沒有其他精力去應付對方。
“真的沒事嗎？”
潤玉皺着眉，忍不住再次開口道。
這一次汐若沒有回話，隻是有些無力的擡眼望了眼面前人，然後輕微的沖對方點了點頭，然後便撇過頭沉默的看着腳下的土地。
看着汐若的模樣，潤玉又如何不知對方的意思。
既然汐若不願同自己說，想來即便自己再怎麼追問也是無法從對方的口中得知答案，倒不如随對方的意，或許未來還能有機會借着旁敲側擊得知真相。
薄唇微抿，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潤玉最終還是歇了再次追問下去的念頭。
雖然内心滿是不甘以及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的念頭，可潤玉還是硬生生的将這些壓了下去，他不想隻因他一時的貪欲，而強迫眼前的人去做她不願意的事。
潤玉希望，他在汐若的眼中可以是那個永遠敞開心扉坦誠相待的人，哪怕對方一輩子都無法知曉自己的心意，他也想成為在她心中有着獨特位置的人。
他有貪念，也有私心。
他想要占據汐若人生中更多更重要的位置，想要再往後餘生的時間裡，隻要旁人提及汐若時言語間也能帶上幾句他的存在。
曾有仙言，這天界無數仙神皆各有各的貪念欲望，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就是為了錢财美色，總歸每個人都有他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惟獨獨，這夜神殿下倒是個例外。
除了必要的值夜布星外，對方似乎也隻有去往省經閣看書這一娛樂活動，私下也無好友可伴，隻獨自守着璇玑宮度日。
什麼功名利祿，錢财美色，皆于對方無關。
可如今，一向無欲無求的夜神殿下也有了世俗的貪念欲望，隻是這貪欲無關權财美色，隻為一人之心。
罷了！
既然汐兒不願意說，自己又何苦要逼着對方呢。
潤玉微微搖頭，終究還是忍下了開口的欲望，安靜的站在汐若的身旁。
面對潤玉的包容，汐若心中油生出一股莫名的心虛，甚至連擡起頭看對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能保持着低頭的模樣裝死。
一時間，以往無話不談從未出現過冷場的兩人，此刻卻保持着詭異的沉默，兩人像是被人施了閉言咒般，安靜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啊啊啊！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啊！
汐若腦海中的小人拼命的撓扯着自己的頭發，神情崩潰的躺在地上來回翻滾，對于目前的情況表現出十分的焦灼，嘴裡還不斷地發出哀嚎聲。
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可是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呢？
痛苦的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嘴裡來來回回的就念叨着這幾句，顯然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樣尴尬的場景。
明明現在汐若巴不得立馬逃離現場，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的理一理自己腦子裡的東西。
可偏偏一時又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離開，要是胡亂瞎扯一個，隻怕更加引起潤玉的懷疑。
啊啊啊！
為什麼要讓我在這種時候，想明白自己對阿玉到底抱有着怎樣的感情啊！
這簡直擺明了讓自己出醜啊！
糾結了半天，再也無法忍受這沉默氣氛的汐若。
咬了咬牙，打算心一橫，随便編個理由好讓自己脫身。
“啊！我想起來了，二師兄還等着我過去給他送東西呢！”
汐若伸手猛的一拍自己的腦門，佯裝出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模樣，随即面露歉意的看向眼前的潤玉。
“那個，阿玉！真的不好意思啊！我現在要先去趟二師兄那裡，就，就先不陪你了啊！”
說完，汐若也不給人潤玉反應的機會，幾乎是話音剛落就轉身邁步飛快的離開，仿佛面前的潤玉是什麼洪水猛獸。
“汐——”
看着幾乎就是落荒而逃的汐若，潤玉根本來不及開口，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的背影離去，然後差點就狠狠地撞在了正要進門的旭鳳身上。
要不是旭鳳反應機敏，在察覺到汐若風風火火沖自己走來，卻不見對方有任何躲閃的舉動時，連忙一個側身後躲，這才堪堪避開對方免得撞個滿懷。
心有餘悸的旭鳳，自然是不會慣着汐若，勉強穩住身形後，便立馬開口大聲的斥責對方的莽撞。
“唉！你這人怎麼回事，走路不用眼晴看的嗎？别以為回了昆侖墟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啊，我好歹也是個客人，你給我客氣着點。”
旭鳳說完，還頗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心想看對方會為此做出何種反應，自己又該怎麼回話反擊。
可是等了半響，也沒等到對方任何的反饋。
什麼暴跳如雷，什麼反唇相譏，這些統統都沒有，隻留給旭鳳的一個急匆匆離開的狼狽的身影。
“這是見鬼了？居然就這樣安靜的走了？”
看着汐若逐漸遠去的身影，旭鳳一時間倒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好在他也并不是太過在意這件事，小聲嘟囔了幾句也就将其抛在了腦後，再次邁腿踏進潤玉的臨時住所。
“她這是怎麼了？吃錯藥了？還是你們吵架了？”
旭鳳瞥了眼傾倒在石桌上的茶杯，想來應該是汐若起身時衣袖無意間掃倒導緻，淡褐色的茶水正沿着杯口一點點的在桌上蔓延開，宛如一朵盛開的芙蓉花。
聽到旭鳳的提問，潤玉收回望向門外的目光，望向面前帶着揶揄笑意的旭鳳，微微搖頭。
“啧！”
見對方不願多說什麼，旭鳳隻好撇了撇嘴，好在他也不是非要知道個清楚，隻不過是難得瞧見兩人這番情景，忍不住調侃兩句。
面對旭鳳的冷啧，潤玉顯然并不在意。
伸手将打翻的茶杯放回原處，散落一桌的茶水也在法術下消失的一幹二淨，仿佛桌面上從未出現過那灘水漬，隻有空氣中淡淡的茶香提醒着曾經發生過什麼。
“旭鳳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可是有什麼要事？”
整理完殘局的潤玉，又重新換了套新茶具，倒了半盞茶遞到旭鳳的面前，随後才詢問起對方的來意。
“也沒什麼，隻是閑來無聊又無事可做，想着不如來找大殿手談幾局，也能解悶一二。”
言罷旭鳳端起茶盞輕呡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的自己手裡的這盞茶的香味，似乎同自己先前聞到的略有不同。
難道潤玉換茶了？
但一轉念，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堂堂的夜神殿下，雖比不得自己，但吃穿用度也使旁人無法比及的，又怎麼可能舍不得那二三兩的茶葉，想來先前泡的應當是不太符合自己的口味，所以對方才會替換了茶葉。
畢竟汐若那家夥的口味一向獨特，想來那家夥喜歡的茶應當是自己不喜歡，因此潤玉換茶也算是合情合理。
隻是——
旭鳳鼻尖微動，雖然空氣中的香氣已經很淡，但還是依稀能夠聞到那股幽香。
不得不說，這茶香倒是挺獨特的。
雖然好奇潤玉先前泡的到底是什麼茶，但一向好面子的旭鳳，自然拉不下臉去詢問對方這個。
隻能不自在的伸手揉了揉鼻尖，按下心中的好奇。
面前旭鳳的小動作，坐在他對面的潤玉是看的一清二楚，也同樣知曉對方心中的想法。
隻是——
潤玉瞥了眼面前假裝淡定的旭鳳，借着飲茶的舉動，掩蓋住了嘴角勾起的笑意。
既然對方沒有開口想要詢問的意思，自己又何必主動開口，如此一來反倒顯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再者這茶畢竟是出自洛湘府，自己若是将其告知旭鳳，即便對方不甚在意。但人心叵測，萬一旭鳳不小心向旁人或者再天後面前洩露了此茶的來曆。
以天後的生性多疑，絕對會懷疑自己同水神上神私下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到時候對方若是借此生事，隻怕會給自己同水神招惹不少的麻煩事，那倒不如一開始就将根源切斷個幹淨也省得麻煩。
“既然如此，剛好我也無事可做。就按旭鳳你的意思，我們兄弟二人就手談幾局可好！”
“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旭鳳放下茶杯，面露喜色，随即大手一揮，桌上便多了一副棋盤。
“先說好了！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是自然。”
瞧着面前神色得意的旭鳳，潤玉笑着點頭應答道，但目光還是下意識的往外望去，想起先前汐若那突如其來的異常，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憂。
汐兒！
潤玉在心中默默念着汐若的名字，眼眸微暗，一絲陰郁浮現于眼底。